至于阮暮灯,虽然是阳气更旺的童子身,不过考虑到他是正式行过拜师礼的萧潇的记名弟子,和他家师傅有一种天然的亲近,而且两人关系亲厚至此,不让他在场,显然也说不过去。
于是林医生只能用礞石粉加了些炮制过的螺壳粉末,给他做了个掩饰阳气的符包,让他佩在胸前。
至于她自己和弎子,一个是未婚的女子,一个是靠月华修炼的刺猬精,体质反而正好适合这样的场合。
毕竟这次降墓之行生病和受伤的人不少,他们干脆包下了县城医院住院部的这最高一层,值班的医生护士也是打点过的,所以这会儿无论在病房里怎么折腾,只要不弄出拆房子的动静,就不会有人闯进来。
此时病房的门已经从里头牢牢反锁,又拉了电闸,整个屋子黑灯瞎火,连盏应急灯都没亮,只在墙脚点了几支白蜡烛当照明。
不过病房的窗户却是洞开着的——照林医生的说法,等会儿出外寻魂的使者和接引回来的残魄都要从窗户这条路出入,为了减少障碍,她还干脆让人把窗帘都给卸了。
萧潇的病床已经被众人移到了房间最中央,周围一圈用礞石粉画了许多横七竖八的白线,乍看上去跟《钢之〇金术师》里的炼成阵似的,不过上头写的不是希腊符号,而是云篆体的四境通冥咒。
五面分别描绘五岳真形符纹样的令旗,按照东泰、西华、南衡、北恒、中嵩的布局插好在阵中,病床前方则拉了三根串着许多符纸的红线,正中间铺着一块黄底绸布,上面摆上一只三足黄铜香炉。
林医生换下了平日里黑套裙加白大褂的装扮,穿上一身灰色的道袍,头发挽了个道姑髻,一手摇着铃铛,一手挥舞沾了符水的槐枝,迈着罡步,在床前走了一个来回。
接着她用湿润的槐枝,飞快地在萧潇的前额画了个符,随后点燃三柱线香,端端正正供奉在香炉中,等烟气腾起之时,再点燃一张符纸,投进香炉之内,同时摇动手里的铃铛,口中低低念诵经文。
在清脆而延绵不接的铜铃声中,咒符燃尽,线香烧出的烟雾颜色,也肉眼可见的发生了改变。
只见那三缕细细的青灰的烟气无风自动,盘旋着缠绕成一束,顶部缓缓转变成烟黑色,又逐渐显现出一只蝴蝶形状的昆虫轮廓来。
很快的,“蝴蝶”成形,从线香烧出的烟中飞出,烟气又由黑转灰,重新分开,变回原本纤细飘渺的三缕了。
阮暮灯站在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医生的施法过程。
仔细看来,那只从烟气间飞出的昆虫,虽然翅膀像蝴蝶,但胸腹肚子与触角又都更像一只蛾子,它的翅膀是泛着一丝幽幽荧光的纯黑色,上头带着弯曲盘缠的明显白斑,左右合起来的时候,恰似一个骷髅的形状。
这似蝶似蛾的昆虫,翼展足有成年男性的巴掌大,这会儿正应和着林医生的铃声节奏,轻拍翅膀,绕着床上睡着的萧潇,晃晃悠悠地飞了两圈。
然后它便扑扇两翼,找不着方向似的,在房间里又绕了几圈,却就是不按林医生先前所说的那样,从窗户飞出去找萧潇的残魄,最后干脆直接落到阮暮灯肩头上,拍了拍翅膀,就散成了一把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
弎子看看左肩上落了一撮灰的阮暮灯,又看了看身后还在摇着铃铛的林医生,表示对这个状况感到十分茫然。
“奇怪了,彼岸蝶竟然飞不出去……”
林医生停下摇铃的动作,蹙起眉,跟弎子一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连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要知道,她使的这个招魂术,已经是流传至今的各地方术里,可以算得上最厉害的几个之一了。
就算真如她猜测的最不幸的一种可能性,萧潇早几百年前就把他的一魄伏矢给丢在什么深山老林里,经过这许多年的岁月变迁,早就啥都不剩了,那彼岸蝶即便找不到,也应该会循着令旗上的五岳真形纹指引,在高山大川中漫无目的绕上一路,直到香火烧尽才会散去形迹才对。
“我也不知道。”
林医生倒是个坦白实诚之人,也没费心想托词掩盖她的术法莫名失效的事实,非常老实的回答道:
“这次应该算是失败了,至于为什么,我现在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你们等我琢磨琢磨,明天再换个法子试试。”
失败的招魂术之后,三人迅速把房间收拾了一遍,还原成原本病房的布置,就准备散了。
“阿阮,你不回自己房间吗?”
弎子站在门口,回头看向还留在房间里的阮暮灯。
青年已经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头,正半侧身朝向长睡不醒的萧潇,跟看不够似的,两眼一错不错的盯着人瞧。
“你背上和腿上的伤都还没好利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我再坐一会儿就回房去。”
阮暮灯嘴上答应着,却连脑袋也舍不得转一下,只伸手牵过自家师傅的一只手,攥在掌心里,细细地摩挲着。
这是他久违的,能够接触到真正的、还活着的萧潇的机会。
他紧紧握住的这只手,白皙、温暖、软滑,分明是属于男人骨节的轮廓,但五指纤长柔软,贝壳似的指甲盖过指尖,非常漂亮。
漂亮到,令他握住了,就再也不愿意松开。
见劝不动阮暮灯,弎子也懒得勉强,耸了耸肩膀就自己回去休息了,走时还贴心地替他们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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