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情刺/激着年少的贺悯,他直直地冲向那两人,手中是不知道从哪里捡的菜刀。但是他太过弱小,还未接近二人就不知道被谁踢飞出去,五脏六腑疼得几乎要移位了。
他听到其中一个士兵对宋霄的父亲说:“将军您看,这种暴民都应该杀掉。”
死了也好,能和大家在下面团聚。贺悯趴在地上绝望地想。
宋霄的父亲忍无可忍骂了一句脏话,然后直接废了二人的手脚。
那两个人最后死在了贺悯的刀下,那把菜刀有点钝了,一刀下去都看不见骨头,非要锉上几刀才能割下一块来。明明是第一次杀人,但他心里一点儿都不害怕,神色麻木地做着他们对尉犁县百姓做的事。
宋霄的父亲放了一把火,带着他站在县外的戈壁上,静静地看着火光将他的家园吞噬。
“您带我走吧。”年少的贺悯突然笑了,眼底跃动的火焰渐渐归于平静,“您跟那些人不一样。”
宋霄的父亲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手上沾满了外族人的血。所有战争的由头归根结底也是一样的----位高权重者内心的贪欲。”
贺悯抬起头仰望他:“可是,您不带我走我也无处可去了。”
“你去若羌的任何一座城镇都可以继续生活,跟着我只会同若羌士兵刀剑相向。”宋霄的父亲直接拒绝。
“一直都是若羌与楼兰挑起事端,魏国地域辽阔,对西北这片不毛之地并没有什么念想。”在这战乱之地生活了这么久的贺悯心中通透,“若是真有哪一天,魏国想要吞并若羌,到时候我再反过来帮若羌对付魏国也不迟。”
宋霄的父亲也是个奇人,就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他还真的给带回了军中,甚至还让贺悯进了宋家军。
军纪严明的宋将军令贺悯心悦诚服,只是后来,若羌的探子还是找到了他。
再后来,就有了如今的事。
宋霄端起酒碗,却被贺悯按住了胳膊。贺悯欲言又止:“子毅……”
“这么多年的兄弟,无论你选择哪一方,我都不怪你。”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的醇香在口齿间蔓延,令宋霄意外的是,除了有些晕,并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贺悯微微一笑,看着身形不稳的宋霄,压低了声音道:“我这酒,只送行,不送命。”
国师出现在他的身后,神色淡淡的:“贺副将,你可想好了。”
贺悯看着已经换上自己脸的神官:“想好了。”他将三人的衣服换过来,然后又取出国师先前给的人皮面具仔仔细细地贴在脸上,没有一丝间隙。如果没有国师的药水,宋霄的这张脸便褪不掉,最终会与他的尸骨一同烂在泥土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死的其实是他贺悯。
他看着被国师夹在臂弯内的宋霄,为自己重新斟了一碗酒,遥遥敬了他一杯:“楼月之死是魏人所为,我不能辜负母族,亦不会背叛兄弟。”
他在动手前就将宋霄的所有后路都计划好了,一直到死,他都不后悔这么做。
第三十六章 锦书
慕容澜从快马加鞭送来的一堆奏折中翻出了一封信,抽出信纸只有薄薄的一页,上面的蝇头小楷清秀精致的仿佛谢明珏本人一般。
“陛下尊鉴:
鄙寓均安,可适远念。时行金令,律应清商,宫中所植梧桐,叶飞庭畔。君相已去数日,现靖王执政,是以之旨尚余二,臣宜如何?渎烦清神,驰函奉询。秋安。
子瑜叩禀。”
慕容澜捻着信纸轻笑,心道:一封信都写得循规蹈矩的,怕撩到自己突然回去吃了他不成?那两份盖了玉玺与私印的空白圣旨本就是送给谢明珏以备不测的,怎么处理都随他,还来问自己做什么?
谢明珏写废了不知道多少张信纸,最后依旧用的那句“鄙寓均安,可适远念”,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些轻浮,结果到了慕容澜这,却被认为太过规规矩矩。
“陛下,玉衡密函。”天璇捧着一张字条走进军帐之中,他的肩上还停着一只传讯用的鹰隼。
慕容澜接过,展开----京中一切安好。无言片刻才道:“玉衡这简洁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天枢虽然跟个老妈子一样碎碎念,但好歹事无巨细,“转告他,下次密函必须要有三页纸。”
“……可是陛下,鹰隼的竹筒里只能塞一张字条。”十三夜羽传讯用的鹰隼都是特训的,由驿站传递消息太慢,也不安全。
慕容澜啧了一声:“他的动向在京中又不是什么机密,直接交由驿站传递,朕只是想了解他的近况。”
天璇笑吟吟地应了。
天权见他笑着出来,可笑意并不达眼底,还以为有发生了什么大事,问了之后又忍不住扶额:“……其实你不想笑的时候不用笑。”
天璇如当年被他从狼群中带回时那般,眼中并没有明显的作为一个人的感情。闻言他歪歪头,有些不解:“可是哥,你说过,面目含笑的人更显亲切,就像黎公公和安王爷那样。”
人家那是春风拂面般的和煦,你这样皮笑肉不笑的是吓人啊!“……”天权一时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无奈道,“感受不到情感的话,不必强迫自己去融入这个社会。”而且他们是影卫,平时也不会和谁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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