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见不得死人,可他看着吴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惊慌地闭上眼睛——那是老吴啊!那不是死人。虽然他半个身子都被削去了,两只眼睛高高地凸着,好像要掉出来似的,可他是老吴,他不是死人。
孙二宝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着,那几个冲进来的梁兵已经被杀了,他提着刀过去,刀尖朝下,朝着他们的尸体,狠狠地戳了几百下、几千下,一直到把他们戳成了泥巴,刀也崩开了,才大哭着停下来。
到黄昏时,城墙终于被堵住了,襄阳又一次守了下来。
晚上,孙二宝躺在兵营里,旁边空着,许多床铺也都空着。他伸手摸了摸边上的床榻,冰冰凉凉的,好像没什么人睡过,可他知道,昨天的时候吴水还在上面打呼噜来着。
他想,活着真好。他又想,活着真没意思。
那之后,梁军的攻势缓了一些,城中的士兵都很高兴,可主将们却一个一个,深深地锁着眉头。兵士们不知,他们却知道是怎么回事,梁军这一阵子拔除了襄阳附近的所有城池,彻底断绝了粮道,将襄阳变成了一座真真正正的孤城。
然后,攻势猛地急了起来。
刘豪站在城墙上面,手里握着剑,不停地挥着。梁军从四面同时攻城,他在城头调度着守军四面救火,喊劈了嗓子,时不时就要咳出带血的痰来。襄阳城外建起了数座箭楼,俯瞰着他们,羽箭如雨点一般地朝着城头落了下来。刘豪亲冒矢石,身中数箭,手下劝他去后面暂避,刘豪反将兜鍪掷地,大怒道:“大丈夫当为国奉身而死,岂能临阵苟免!”众将感奋,发誓随他齐心死战。
雍军与梁军都只有同一条军令:后退者斩!
襄阳城上,尸叠如山;襄阳城下,血流成河。一座巍巍城墙,被整个涂成了血红色,黑色的乌鸦在高空盘旋,那下面,破碎的、扭曲的尸体在广阔的城墙内外铺开,血肉悬挂在支棱出的白骨之上,风一吹,便如同枪头上的长缨一般轻晃。残肢断臂横于四野,折戟断刃埋于其间,生人却如野鬼,发疯一般涌上城头,然后又从高高的城墙上落下,摔在一滩碎肉上,又成为一滩碎肉,浑不似人间之景。
耿禹奉命守着西门,见梁军如蚂蚁一般涌上来,知道这样不是法子,思索片刻,下令让自己手下兵士里的一半人都去休息。如今襄阳已是危如累卵,连闭一下眼睛的功夫都没有,没人知道他下这命令是何意,但军中自来令行禁止,兵士们虽然不解,却还是分好了营,退到后面去休息。
这边撤去了一半的人,西门的守备便立刻现出不足。见这座城上终于露出破绽,梁军便将攻城器械向西门集结,要以此处为突破口,打入襄阳。这些攻城器械笨重的很,从别的门一路推到西门自然不可能,于是他们便将器械拆掉,运到西门再重新组装。耿禹见他们在门外忙活起来,朝刘豪借来了军中剩下的全部军马,让那一半人全跨上马,随他突然冲出城去。
梁军正在几队一组地组装投石机,不料从门中突然杀出一队骑兵来,来势急如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眼前,他们在马上两面挥刀,见到人就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些梁军手上没有武器,根本无还手之力,雍军将刀砍在他们身上,就好像在切菜一般。
梁军大军还要稍往后一点,耿禹又将骑兵分作两队,一队趁着他们尚未反应过来,杀过去能砍几个算几个,梁军一组织反击,他们就迅速回城;另一队留下来摧毁投石机,砍下来的木头带回城里,烧上火再往梁军身上扔。
他这次毁了梁军一小半的投石机,又俘获无数,大长了己方志气,灭了他人威风,居然力挽狂澜,将摇摇欲坠的襄阳城又一次守了下来。
这时候,离约定的两月之期,还剩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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