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姜氏赶出来,他也没事儿干,干脆拎着闺女一起出来投壶为戏。颜肃之看颜神佑颇有准头,兴致勃勃地投了二十多去箭,其时已到六月,天气颇热,她额上已出了些汗。
颜肃之道:“好啦,歇一歇罢。”然后看着阿竹给颜神佑擦汗,看着擦得差不多了,将阿竹挥退。
颜神佑疑惑地看着他:“呃?”
颜肃之道:“哪怕你娘再给你生了兄弟,她还是一样疼你,爹更疼你。好不好?”
颜神佑:……大哥,我真的没有心理阴影。不过,又有点感动,肿么破?死中二,不要招人眼泪啊!心里吐槽着,鼻子却酸了酸,点点头,颜神佑道:“嗯,我知道,咱们一块儿疼他。”
颜肃之觉得喉咙里梗了个硬块,眼睛有点发热,有些不敢开口,怕在闺女面前落泪。这种丢脸的事情,做一回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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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颜肃之觉得喝了闺女煲的心灵鸡汤,精神得到了升华的第二天,噩耗传来——颜启死了。
颜启级别够高,每日都要早朝。次日一早,服侍他的人掐着时刻来唤他起身。一唤不起,再唤不起,眼看要迟到,不得不狠下心来去推醒他。拼着颜启有起床气,挨上两下子,也比耽误了他上朝,被打板子强。
一推,不动,再推,不动。
此时仆役心中已有所觉,心内不由乱跳。颤悠悠伸了根指头到颜启鼻下,丝毫觉不出呼吸来。又伸手往颈侧摸了一把,脉博也没了!
当时就把仆役吓得后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不好啦,将军老去了!”
这是大事件,不消片刻,便传遍了整个宅子。各房匆匆起身,齐聚到书房来。颜老娘听了消息就昏厥过去了,是以并不在。楚氏到得最早,颜神佑跟着父母过来的时候,楚氏已经在颜启榻前的秤上安坐了。
匆匆行过礼,颜肃之是一点伤心都没有的,只是安静地问一句:“阿娘,阿爹这是?”
楚氏镇定地道:“人固有一死。”
才说完,颜孝之与颜渊之两个一面泪流满面,一面连滚带爬地过来了。进来就哭:“阿爹~”
楚氏怒道:“衣冠不整,成何体统?”将两个儿子噎得不敢再哭,而后才道,“大郎做丧主,你们各分头与亲家报信,大郎、四郎皆须上表丁忧。现在就哭,接下来几日你们要怎么熬?还不去请你们舅舅来?!大郎去联络长史!叫你妹妹回来。将三房姐妹三个也带来穿孝!”
分派完这二人的任务,楚氏又对颜肃之道:“过来。”
颜肃之乖乖地过去了,楚氏就塞给他一个香囊:“闻闻。”
颜肃之胆点心惊地举到了鼻子下面,摒住呼吸,小心地放了一丝气味入鼻腔。然后就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楚氏很满意地道:“好了。你们三人,唤人来与他更衣。二娘有身子了,就不要总在阴气盛的地方呆着了。内里事,大娘支应,四娘随我看看太夫人去。”
三言两语,将任务分派完了,楚氏起身和,临行又说:“姬少傅咒过将军的?”
颜肃之见自己没被派任务,又想这老家伙的老婆实在可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上来请缨:“阿娘,这事交给我,必要他没脸!”
楚氏回忆起了他中二期的点点滴滴,脸上一僵:“随你。”
全家这才举哀,一面或派人、或亲行,往各处亲朋友那里报丧。颜孝之即与长史碰面,商议着上表等事宜。颜肃之先往他大舅子那里跑了一趟,姜戎虽鄙薄颜启之为人,却知此时不怄气的时候,也应承届时临祭。
颜神佑巴巴地跟着姜氏,她自忖是个信科学的好少年,然事关亲娘,又忍不住迷信起来。蹭前擦后的,就不想姜氏往灵堂里去。姜氏道:“不碍的。”心中却想,这死得也太蹊跷了!十分疑心别有内情,然而一看闺女,却又将科普的心思给按下了。
姜氏不说,颜神佑却也猜着了几分。楚氏的表现太过平静,平静得仿佛早知道有这一天似的。十分不寻常!若无三房之倾覆,她还能说这是因为没有感情,现在看来,恐怕是有预谋的。颜神佑毕竟不是真的年幼,略一想,大概就能明白了。楚丰回来了,皇帝也萎了,颜启,已经没什么用了。留着,不过是个耻辱柱而已。
相反,没了颜启,楚氏可以操控着三个儿子,为他们经营。尤其是大伯颜孝之,说不定就能被打造成一个世家的开创者了。而且,颜启这个时候死,刚刚好。凶手都有了——姬少傅嘛,就是这老家伙咒的。操作好了,扣他一个巫蛊,姬老先生少傅也做不得了。
这样的猜测是十分靠谱的,颜孝之弟兄几个亲给颜启擦身、换上衣裳。颜启因有爵位,入敛便有礼服。宫内赐下密器,棺椁也是齐全的。穿礼服前,要先以玉塞九窍,使之不腐。又有引魂幡等,以乞灵魂之不灭。
待收拾妥当了,楚氏却临棺检看,俯身伸手将颜孝之左耳内的玉塞子取出,扔到尸身脚下了,然后便命合上棺盖。抬起头来问颜孝之:“二郎呢?”
二郎在杀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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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少傅公然诅咒颜启暴毙,如今颜启瞬间死了,颜家必须有所表示。颜肃之主意来得极快,很快就跟颜神佑的脑电波在同一个波段上了。姬家与楚家数代不睦,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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