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院会府曾在南方豪族的一力支持下,于盛国开国初期,便立了下来。由于位居南方,民间多以南院称谓。久而久之,这一别名,倒也正式的传播开来。
南院的存在,不能不说,对于高居宫阙的皇家,总是一层芥蒂。但历来,朝廷的波动,国事的兴衰,少不了的永远便是钱粮。
争争吵吵也好,打打合合也罢,朝廷与南院的远近亲疏,历代不同。但一场场风雨下来,双方终归还是没有逼着彼此走上最后的绝决。
而南院这边,作为天下商贾之首,聚合之初,便早已明白,如果没有李家的南院,便不会再是所谓大盛国的南院。
因而,李家,不但是南院类似于长老会的存在——院务卿之首,还长期,并绝对占据着院务卿以下——院务总长的实权要职。
南院的结构,相对简单,除李家之外,八年一届,各加盟豪强以其家族综合实力评估,位居前八者,各家一席,选派代表常任院务,此等便是院务卿。
院务卿总揽各事,有议事、决事、督导之权,但却并不常驻。或一旬、或一月,或临时事起,践行裁断即可。
院务卿下,有一常设的执行机构,名为院务府。院务府内,总长一名,由李家直派。
总长以下,设院务次长两名,一内一外,随院务卿更迭。此届院务卿履新后,院务次长便于次年更选,次年年底交割实务。
故而,次长的选备,主要是院务卿提名及票决所得,实际任期,横跨两届院务卿变动,这也是维系院务稳固,实现权力平缓过度之策。
次长以上,对南院下设各部,各驻地事所及各总舵、分号主要掌权者,皆有生杀予夺之权,是南院实际的运作中枢。
历来,院务府作为南院最有实权的中枢所在,因其位低权重,皆是各家争相谋取的所在。即便实在无力夺得这二名既定之位,院务八族,也必定会寻着各类名由,在次长之下,增开分管各类实务的事务机构,以谋取中央权属的均衡。
这样一种谋求均衡的博弈,在长期的流变中。一者,更加显得院务府内那三名“长”的尊崇与权威。另外,却也使得南院的实务,处处皆有考量,随着各部的删减增设。商贾之道,各方侧重,竟然均有发展。倒是,无形中,积聚和培育了太多的专业人才。自然,这是后话。
单就李穆名,此时突然在炳王府提出李氏一族意图更换南院次长的决议。这次长无论内外,一时真要无故变更,实则不但是在南疆一地,便是日后传到朝廷来,也必轰动一时。
“诸老议后,以为换谁合适。”李王妃慢慢会过这层意思,虽然对宗族突然集权的举动,多有不喜,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下去。
“内务次长大人,龙琰恪先生。”说到此处,李穆名,有意的顿了顿,习惯性的想要捕捉对方的面色,可当他看着那面带微笑,露出几分玩味的脸庞。立刻深感造次,忙低着头说下去。
“龙先生……”
“你总该称他一声‘次长大人’。”王妃的好心思,突然给消磨得有些差不多了,这句话虽然还是那般平淡,不温不火,但里面的恼怒,李穆名已然心惊。
“是,姑母教训的是,侄儿……侄儿唐突了。次长大人,虽当壮年,但就这一二年看来,他这久病之躯,早已不堪实务所累。院里,也是多有微词。这一点,家老们及侄儿所言绝非虚妄。
算着,次长大人还有四年任期,但是如果任由这般耗着,无论是对院务还是次长大人而言,都并不是上上之选。”李穆名,一口气说完,小心的看着面前的姑母。
王妃此时也是叹了口气,李穆名所说的,她自然知道,全是实情。只是,别人不提,也不敢提。偏偏这李氏的人来挑明,她也明白这内里的几层意思了。
这龙琰恪不是别人,先不说李王妃小的时候,尚在南疆的那些日子,与这位比自己年长两岁的龙家哥哥,从小也是青梅竹马。
虽则那时候的事,童蒙无知,但到底总是人心里最特别,最甜蜜的记忆,尤其是对那些久居客地,有了年岁的人。
李家妹妹在最好的豆蔻年华里进宫,入了当时最为看好的炳王府宅。龙琰恪不惜千里相送,虽然,彼此间因为早已懂得世上显赫之家的艰难去处,言行举止从未有悖礼数,但越是这般,越是总不开口,越叫人一生一世,不得解脱。
龙琰恪千里赴京后,并未等着喜宴的到来,便马不停蹄折返南疆,也恰恰就在这漫漫长路上,离京不足百里,便一病不起。
后来,总是拖了几个春秋,又立了起来。只是,病根深种,再也没有畅快过一岁一年的时候。
王妃的长子十岁那年,龙琰恪将自己九岁的女儿托人送至京师。那时候,信中虽说,请王妃收在膝下,日后及年,攀着王府的荣光,找个上等人家,也便宜些。但这些话,凭着王妃的聪颖,如何听不出那弦外之意。
远在南疆的龙琰恪,确实有了下世的景象。一则,实如他所言,托付yòu_nǚ,有个出身的盼头。一则,只怕想要在女儿的身上,了却自己当年的夙愿,更为深切些。
可是,久居京都,囿于大院的李王妃,随着朝堂上各种各样的风浪起伏,跟随炳王,在那一段杀伐跌宕的岁月里,早已失却了最初的那份大度与洒然。早已难以理会龙琰恪的良苦用心,甚至于,对这般暧昧的寄托,心底里是深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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