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珍斋的掌柜过来,指定是前些日子定下的活,已经成了,这是递货过来。另有,上回也嘱咐过,想着这几日,道上的冰雪融了些,指定,北边山上的玉石料,也该押过来了。你去,一则把货验好,就着图样,分毫不差的对上,立即解到内库来,也不必入账了,直接到我这儿来。另挑几个心细的,陪着这掌柜,就外库的春贡里,仔细将那些玉料,各个成色都验一批,着他带回去,再造些。”
“是。”
炳王妃,就那晴雨阁里,由丫鬟们伺候着梳妆。一面将府事布置着,这也是她的习惯了。
萍茹听了令,只是记着,并不动,因为她早知道,接下来指定还有要紧的吩咐。
丫鬟们今日给王妃梳的,是一道凌云飞仙髻,两侧高鬟耸娥,挺显她典雅庄重的气度。但那凌云飘度的偏髻,又透出一股灵动与安闲来。
梳着样的妆容,挺费事儿的,也可见,平日里安闲得多的主子,对于今日的视事,是多有看重的。
这一时刻,王妃正就着丫鬟抬的明镜,侧身检视着妆容。
转头用手扶了扶鬟髻,严谨的凝视几回,多少是满意的。
接下来便自己在妆奁里,挑了几件玉质的发簪,梳妆的丫鬟,赶紧躬身接过,就那鬟髻上,仔细的比划着。
俄而,王妃终于定了下来,就着镜内的光影,用手指了指。丫鬟们会意,赶紧将那支飞鸾宝顶簪给她妥妥的绾好,便退到边上去。
王妃又仔细的瞅瞅,随后,将那件丝质的百花锦服,着力抻了抻,这才转身过来,坐正了。
“韩将军举过来的人,就请厢房里的先生,着重看看部里的文书,验了大印和名册,如果果真是信得过的。就请先生们拟了条,批了回去就成,这事儿,一会儿你自己瞅着,不要耽误了人家前程,妥了,把条子带过来回话。再有,就是即刻吩咐内厨,今儿就以南方的菜品,好好备上一桌,一面去请李穆名大爷到东厅来,就一块用这午膳吧。”
王妃的话语不急不缓,一条一件,很是清晰的吩咐下来。这一会,稍稍的眯了眼,似在沉思着。
“至于一清钱庄的白娥掌柜,她要说的,我大抵都知道了。暂时就不用回了,先候着吧,看看午后的光景,到时候,再唤上来说话。”
“好了,成了,去办吧。今儿个,府里的事,内院的,不管要不要紧,你自个掂量着处置就是,外院的,也一样,给秦管家递了话,他自己忙活着吧。也用不着来说了。”
王妃双手拍了拍腿,支身起来,可刚到一半,却又稳住。这突然一顿,引得萍茹刚要迈开的脚步,仔细间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王妃慢慢起身,等她终于是站得直了,这才在凤眉里一丝哀戚之色,一闪而过。
她透过那扇雕刻着翠竹仙翁的窗棂,失神的望着外面的天色。面容里,有一丝丝的怒气,在游动着,可顷刻间,却峰回路转。好似自嘲般,冷笑一声。举步出去。
萍茹,服侍王妃的年头,也有十余年的春秋。记忆中,主子这般鹤鹭清逸,铿锵高蹈的步伐,并不常见。而每一次,她所记得的,在这份果决里,必杀伐。
在众人的簇拥下,王妃洒然前去,踏出门廊的刹那,那稳健沉毅的声调,再次响起。
“吩咐下去,小公子一有消息,即刻报来。如果午膳之后,仍无回音,就让近卫营的全数整装。一并着人去兵部报了,让那兵部尚书也披了甲,在东门上好好候着。”
王妃的声音,愈飘愈远,可这言词里的分量,萍茹自然听得出,重逾千钧。
如是这般,即便身边早已空无一人,她还是就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轻的,沉凝着,躬身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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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名作为南院李家的嫡系,在这一代上,也是少有的翘楚。他青年得志,早早便已历练出来,这一会,便是在整个李家,也是核心圈层里的人物。
作为南方人,他面容儒雅、白皙,身材,更是少有的欣长。剑眉坦荡,目光灼灼。
极好的继承了李家历代的清雅高迈,绝不是一般市侩商贾可望其项背的锐意与昂扬。
虽然,这将近一月日夜催赶的跋山涉水,困顿之感,留在面容上的倦意,绝不能一挥而去。但他还是如此诚恳的,不做任何休息,抵京,便立时递了贴子,到炳王府来。
此时,管家秦昭正陪着他,在前厅里喝茶。那双老眼,热切切的盯着来客不经意间,好似随意间搁在桌上的大红礼单。那单子就是一本小小的奏折,里面的名堂多了去。
老管家就算伺候王府半世,也不可能猜得出里面的所有。虽然,一会儿,少不得他是要亲自过目的。但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所一知半解的东西,总是那样的痴迷。
当然了,在王府的半世伺候,自然也不是虚度,他这样一幅神情,自有他的用意。
李穆名安闲的端着茶碗,享受的押上一口,闭着眼,好似扫尽所有疲乏,肺腑里一通浊气吐尽。高声赞了句“好茶”。
秦管家志得意满的漾着笑脸,这才抬起茶杯,也不多余客套。自己先美美的品了一口。
“那是自然,这叫贵乌,产自你们南方千仞之巅。新茶必要刚刚冒尖,顶着风雪夺来,才算上层,这叫‘雪澡’,南方的春雪,要恰恰赶上这新芽起来的三五日,简直是铁树开花。
可要没这雪冻,条芽再好,全是废品。而后,十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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