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一处高脚屋。
一盏悬顶灯仍在发光,照亮了屋内几人的面孔。绰号“螳螂”的偏分头男子手插西装裤兜,漫不经心地望了两眼江景,目光大部分时间却停留在那扇窄窄的木门。
他在等派出去的手下山猫回来复命。
山猫一直是道上小有名气的扒手,除了溜门撬锁,拳脚功夫也不算差。两年前他被偏分头男子吸收进“动物园”,成为其麾下的奇兵。
三小时前,山猫就从这里离开、潜往十公里外的翼能工作室。他的任务是把翼能工作室的机密文件连同电脑硬盘一起盗回来,交给偏分头男子。
算上来回的时间,无论如何,山猫也的确该到了。
牌桌上,一个穿着蓝色背心、肩膀纹着骷髅的赤膊男子再也无心玩耍,把牌九往桌前一推,喃喃自语道:“奇怪,都要三小时了,山猫怎么还不回来?”
“是啊郎哥,山猫去了这么久,我们是不是得去接应他?”另一位马仔模样的茄克衫黄毛青年捻灭只抽了半截的廉价烟,隐隐也觉得自己的同伴可能出了意外。可做他们这行的,毕竟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他只能委婉地表达担忧之意。
忽然间,木门传出三声轻响。这是山猫与他们事前约好的暗号。
赤膊男人喘了口气,在偏分头的示意下过去开门。
山猫果然不负众望满载而归。他除了身后可能装着电脑硬盘的一件背包,手里还提着两袋文件夹。见此情形,不仅另外两人喜出望外,就连偏分头眼里也露出快慰之色。
“我靠,你小子也真是的,动作不麻利点,害得我们瞎操心,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就是啊。我和熊哥斗了二十回地主,你要是再不来,我们都快吐了都。”
“辛苦了。”偏分头最后走过来,接过对方背上卸下的包裹,不经意间往山猫脸上一瞥,表情忽而怔了一下。
但山猫却仿佛没有留意他脸上的异样,默默地把东西交给先后围拥上来的三人后,就独自走到窗前,掏出香烟,点火,仿佛身后的事情已经与自己无关。
这不太像其平时的作风。
赤膊男子与黄毛纳闷地面面相觑。但毕竟手里的文件更重要一些,他们愣了愣后就继续埋头,把袋子里头的资料掏出来往桌子上一边丢、一边清点。
“怎么了山猫?”唯独偏分头的注意力依旧放在背靠三人的山猫身上。
但山猫没有转过身,而是缓缓把香烟送到嘴里。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吸烟这件事能引起他现在的兴趣。
偏分头用一只手敲了敲赤膊男子的大膀子,示意他们停下。于是被叫作熊哥的赤膊男人和黄毛青年的好奇心和注意力又被引回到山猫的背影。熊哥忍不住开口嚷嚷:“我说山猫,就你那点烟瘾,在我们哥几个面前耍什么帅啊,快过来帮忙!”
“别点了,那些都不是。”山猫的口吻死气沉沉,乍听之下竟有种说不出的诡谲离奇。
“都不是什么?”黄毛青年更费解了。
“不是你们要的东西。”
偏分头立即朝身边两人使一眼色。熊哥甩开膀子,从板凳上拿起一柄弹簧刀,抢先窜了过去。黄毛青年左掌护胸,右手握拳,紧贴在他身后。
两人一东一西,对山猫成包夹之势。不管对方是突然吃错药还是脑子坏了企图反水,先将其制服后盘问再说。
而偏分头则准备退出高脚屋。以他的判断,自己这两位手下足够应付当前的局面;即便真有变数,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出去求援。现在的山猫无疑很有问题。
可在偏分头开门的瞬间,一个快如闪电的拳头就重重击打在他的鼻梁上,两道腥味的暖流从他几乎失去知觉的鼻道里淌了下来,整个人顿时如战场上被流弹命中的士兵轰然倒地。随即,打他的人迈着慢步走入房间。忍住强烈的眩晕感,偏分头总算从剧烈颠簸的现实画面中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你,你是陈海东?!”偏分头才调查过他不久。眼前这个人和照片上的分毫不差。
可随震惊而来的是不解和恐惧。
陈海东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身后蓦地传来陆续两声惨叫,但都不是山猫发出的。紧接着,熊哥和黄毛青年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地板,震得高脚屋也微微晃上两晃。两人紧闭双眼,不知道是生是死。而熊哥攥着的那把弹簧刀已经到了山猫手中,刀背沾染暗红色的血迹。
笃,笃……血液滴落地板的声音极其细微,可在静谧的江夜却显得极为清晰,也极其可怕。
偏分头又恼又恨地瞪着伤了自己人后还若无其事的山猫。可这一瞪,他突然发现有些异常,正如对方刚进门时自己油然而生的莫名感觉。
只见山猫面色僵硬如木,眼神呆板淤滞,与平常的精明狡猾之态迥然而异。
就像是……就像是……就像是被人夺去了心灵生气一样?!
陈海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偏分头难以置信的样子,这才抬起头,悠然对山猫道:“行了山猫,这没你的事了,坐着休息吧。”
果然,山猫不声不响,却非常顺从地来到熊哥方才坐着的板凳上,落座。然而他的动作虽快,但怎么看怎么都不自然,明显能感觉到一种受人牵引的迹象。
偏分头发觉心底的疑虑正一点一点地接近事实。他咬着牙怒视陈海东:“怪不得……你控制了他的神志!”
“哈哈……”陈海东朗声大笑起来,“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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