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萍姑会溜走,江玉郎本也觉得很奇怪。铁萍姑一展身形,江玉郎更是一惊。
这少女轻功之高妙,固然惊人,最奇怪的是她身形飞掠间,竟带着一种独特
的、高贵的姿势,和花无缺超群脱俗的身法有几分相似。
江玉郎的眼睛立刻眯起来了。他又是惊讶,又是奇怪,眼珠子一转,竟也立
刻拉着慕容九妹坠了下去。
江玉郎是从来不肯放过任何机会的,但他也未发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还有两个人在身后跟着他。
等到小鱼儿、花无缺和轩辕三光出来时,除了那些尸身外,洞外已没有一个
活人的影子了。
铁萍姑也不知是否被那一阵阵油菜香引过来的,总之,她已走入了这小镇,
而且她也已发觉自己肚子饿得发慌。她在那山洞里,虽然也吃了些东西,但一个
人在饿了两三天之后,食欲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满足的。小酒铺的桌子,在灯光
下发着油光,十几只绿头苍蝇,围着那装满卤菜的大盘子飞来飞去。
这种地方,在平时用八人大轿来抬,铁萍姑都不会走进去的,但现在,她就
算爬,也要爬进去。
铁萍姑现在的样子,的确不像是个好客人。
她脸上又是灰,又是汗,头发乱得像是麻雀窝,衣服更是又脏又破,看来就
算不像个刚从监狱里逃出来的女犯,也像是个大户人家的逃妾。只可惜她也和世
上大多数的人一样,只看得见别人身上脏,却看不见自己。
小店里只有三个客人,都瞪大了眼睛瞧着她,铁萍姑却再也想不到这些人是
为什么在瞧自己。
店伙终于走过去,勉强笑着道:「姑娘来碗面好吗?小店的阳春面,一碗足
足有半斤。」
铁萍姑深深吸了口气,道:「面,我吃不惯,你给我来一只栗子烧鸡、一碟
溜鱼片、一碟炸响铃、半只火腿去皮蒸一蒸,加点冰糖,一碗笋头炖冬菇汤……
哦,对了,把那边盘子里的卤菜,给我切上几样来。」
这些菜,在她眼中看来,实在平常得很,她已觉得很委屈自己了,以她现在
旺盛的食欲,她简直可以吃得下一匹马。
但旁边三个客人听她说了一大串,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店伙更是瞪大眼睛,
直摸脑袋。
铁萍姑瞪眼道:「怎么,你们这店,难道连这几样菜都没有么?」
那店伙慢吞吞道:「菜是有的,但小店却还有个规矩。」
铁萍姑道:「什么规矩?」
「小店本轻利微,经不得赊欠,所以来照顾的客人,都得先付账。」
铁萍姑怔住了。她身上怎么会带着银子,她只知道银子又脏、又重,她简直
没有想到银子会这么有用。
那店伙计皮笑肉不笑,道:「吃饭是要付账的,这规矩姑娘难道都不懂么?」
旁边那三个客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笑道:「姑娘不如到这边桌子上来,一
起吃吧,这里虽没有栗子烧鸡,但鸭头却还有半个,将就些也可以下酒了。」
铁萍姑只希望自己根本没有生出来,没有走进这鬼铺子。她只觉坐在这里固
然难受,这样走出去却更丢人,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江玉郎就在这时走了进来,这时间当真选得再妙没有。
他走到铁萍姑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双手捧上了十几个黄澄澄的金锭子,
赔笑道:「姑丈知道表姐出来得匆忙,也许未及带银子,所以先令小送些零用
来。」
那店伙计立刻怔住了,旁边三个客人也怔住了。
最发怔的,自然还是铁萍姑。她自然认得江玉郎就是小鱼儿嘴里的小坏蛋,
却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只好眼瞧着江玉郎在她身旁坐下来——慕容九妹就好像是个傀儡,痴痴地
笑着,痴痴地随着他坐下。
那店伙计却变得可爱极了,弯着腰,赔着笑,送菜送酒,不到片刻,卤菜就
摆满了一桌子。
江玉郎用热茶将铁萍姑的筷子洗得干干净净,赔笑道:「这卤菜倒还新鲜,
表姐你就将就吃些吧!」
铁萍姑突然来了个这么样的「表」,当真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但江玉
郎却实在太懂得女孩子的心理了,他在铁萍姑最窘的时候,替她作了面子,铁萍
姑怎能不感激。
饭吃完了,铁萍姑风风光光地付了账,心里也不免开心起来,但剩下来的金
子,她却又不好意思拿了。
她始终没有和江玉郎说过一句话,现在也没有理他,就径自走出去——江小
鱼既然讨厌这个人,这人必定不是好东西。
铁萍姑在前面走,江玉郎就在后面跟着。
铁萍姑终于忍不住道:「你还想干什么?」
江玉郎赔笑道:「我只是怕姑娘一个人行走不便,所以想为姑娘效效劳而已。」
铁萍姑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来费心。」她嘴里虽这么说,心却已有些动
了。
只见道路上人来人去,却没有一个人是她认得的,远处灯火越来越少,更是
黑暗得可怕。
她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忽然发觉,一个人若想在这世上自由自在地
活着,实在不如她想像中那么容易。
江玉郎许久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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