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在墨家据点内的所有人,除却卧榻的两位伤者以外,其余的人都切切实实地做了一回听众。对于那些个几度生死,对这个乱世的残忍血腥尚算熟知的年数稍长之人,唯有摇首叹息,甚或是无言垂首、沉寂以对。
……
此时际,小虞屋内,
“玉玉,我今夜去跟你挤挤吧!”夕言以从未有过的可怜状恳切央求着。
可惜,早前因此而累次受累的弄玉早已不吃她这套了。
“各人造业各人担。言儿,还请莫要拉人下水、殃及无辜。”
见死不救啊,如此想着,夕言更是愁上眉头,“唔~~,那你让我该怎么活呀?”
“这个嘛,”弄玉弯眉扬笑,“你——”
伴着门启之声,淡淡话音响起,“今夜去跟颜二当家挤挤,相信他定能确保你安然活至明日晨起之时。”
嗯~~,她的话被抢了?弄玉旋而偏首,望向门扉处。
“额……墨墨,你今日回来得好早哦!”夕言赶不忙地迎上前,好不乖巧。
对于此等殷勤,她嫣然笑对,“言儿,看在你不惜以己身为代价,亦要化解我愁思的份上,我应你,只要你能逃得过今夜,我便既往不咎,”继而,她掀眉侧首,“如何?”
无计可施之下,夕言扯起她的一方衣袖,左摇右摆,“唔~~,咱们换个法子可好?”
她连连颔首,大方应承,“有何不可?让我想想,言儿你有多久未曾归家了呢?”
伴着她那最后一字,夕言立时退后,跃至身后一丈处驻足,“墨墨,有话好说,不就是跟他挤一晚么,我这就去。”话音方落,夕言已然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你给他俩制造尽释前嫌的机会,却始终不肯放过自己,这是为何?”甘墨方一落座,便闻得弄玉的不解之音。
“想必,方才你们也都听到了,我和言儿的情形,不可同日而语。”
见眼前之人无意继续此话题,弄玉拿她没辙之下,唯有另言其他,“去了这么久,做什么了?”
她举杯一顿,续而作饮,“相国大人的约,当真是莫敢轻赴!”
……
两个时辰前,桑海城一民舍内,
李斯言简意赅,不再旁敲侧击,“你失踪两年,为何选择于此时回来?”言至此处,他目色倏然发冷,“要知道,你离开后,皇帝陛下并未对你下格杀令,换言之,你如今可算是自由之身。那么,你此次归来,总归不会是自投罗网吧?”
她轻笑出声,戏谑开口,“自然亦不会是与相国千金上演二女夺夫的桥段,对此,李大人尚可安心。”
如此轻慢的口气,李斯脸色骤变森冷,声色发寒,“如今的你,还有这等能力?”
相国大人话中不屑之意如此昭然,她又怎会听不出,遂而,她扬高一方眼眉,“要不,我试试以卵击石?”
“你想自寻死路?”他笑带轻蔑,“当年那般惨重的代价,竟还不能予你清醒?”
是清醒了,可惜却不是李大人以为的那种,念及此,她勾唇淡笑,“我若是学乖了,今日便不会现身于此地了。”稍顷,她突地反转话锋,“更何况,莫说相国千金如今仅是尚在那个位置前徘徊,纵算有一日当真够上了,亦难防危机在侧。毕竟,天有不测风云,当年的我不就是如此祸及家门的么?”见对方面色更为不善,她未有收口,反而扬起眼睑,舒眉启口,“曾身居汝位且历经三朝的老臣尚且如此,不难想象,而今相国大人虽已是一人独大,却仍需日夜严防小人以为长久之计。”她稍顿片刻,续而道:“如此行事,想必很是疲惫吧!”
李斯眯眸,目透精光,“你此言,似乎话中有话。”
她笑带狡黠,起身告辞,步至门边之际,稍缓偏首,“李大人,若当真有那么一日,我不得不依附到公子的羽翼之下以换取一线生机,那定是相国大人对自己的下属疏于管教所酿成的后果,”话音稍顿,她略作颔首,“还请李大人牢记住这一点。”
……
墨家据点
“你借自己遇袭一事分化李斯、赵高二人,有几成把握?”
“半分都没有。”迎向弄玉的满目惑色,她浅笑道:“论及构陷他人的本事,李斯端的是个中好手,与他相比,我委实还太嫩了些。”
闻言,弄玉不由面露忧色,“那你岂非白费心机了?”
她轻缓摇首,笑得甚有把握,“想必李大人此刻正异常恼火吧!”
……
桑海民舍内
李斯负手立于窗边,语色强硬,“赵高,本大人竟至今未有察觉,不知罗网何时换了个主子?”
其身后之人神色如常,拱手作揖,坦作回话,“相国大人言重了,赵高岂敢。”
“噢,是么?本大人尚未授意半字,便有人擅自行动。”李斯冷笑回身,“赵高,你这是欲置本官于何地?”
……
墨家据点
“李斯的疑心本就重,赵高的忠诚度有多少,他心中早便有谱。单就这么点不愉快,还远远不足以让他们就此撕破脸。”言语间,她起身走向小虞的矮榻,续道:“我只是捎带提醒了他一番,赵高擅作主张一事,有一便有二,且永无尽时。在将来的某日,这或许会成就起一个绝佳的契机,就是不知到时鹿死谁手了。”言至此处,她不由淡哂,“便是仅于当下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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