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冲毁了琉璃庵的那天,她被慈恩寺的素膳老师傅惠永大师所救,直接被带到了慈恩寺,却因受惊着凉致病一直昏迷。所以直到她醒了,慈恩寺才遵从她的意愿,将她的家人从三清观里接了出来。
见宗政恪推门进房,徐氏如释重负且喜上眉梢,但看清姑娘的脸色之后,她立时便着急起来。就是她这样不知武事的平常妇人,也能瞧出宗政恪身上恐怕不妥。这下可好,省得再装病。
徐氏赶上前扶住宗政恪的胳膊肘儿,将她小心搀到桌边圆凳上坐下,心疼不已地念叨:“好姑娘,这几天您去哪儿忙活了?眼见可是受大罪了!瞧您这脸色,唉哟……”一边说,她一边已经沏了浓浓的佛茶递过来,“快些暖暖身子,这雨还寒凉着呢。”
宗政恪也不逞强,懒懒地靠在徐氏身上,低声道:“姑姑,打些水来让我洗洗吧。”
徐氏忙不迭应了,将宗政恪扶到床头迎枕上让她歪着,脚步飞快地出去。不一时,她拎了热水进来,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明月。明月小跑到宗政恪跟前,摸摸自家姑娘冰凉的手,眼睛一酸差点掉泪,喃喃道:“姑娘瘦了好多,真的是病了么?”
宗政恪微笑摇头:“不妨事,养几天便好了。”
徐氏唤了明月过去,二人搭着手,很快便服侍宗政恪净面洗手擦身子,换了干净暖和的中衣,安顿她舒舒服服睡下。宗政恪脑子昏昏沉沉,受了严重内伤的后遗症终于彻底发作出来,头一挨着枕头便睡死过去,甚至没能见着明心一面。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宗政恪在昏睡中被人轻轻摇晃,耳边也不停有人在唤她。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睛,迷蒙灯光里,她朦胧看见徐氏、明月明心、还有圆真大师都围拢在她床边,人人面带焦色。
徐氏见宗政恪终于醒了,眼里一直含着的泪反而掉下来,合十拜佛道:“菩萨保佑,姑娘您终于醒了。外头有些不好,估摸着有大事要发生,圆真大师说是不是带着您先离开鱼岩山。”
宗政恪示意众人将她扶起,待她坐稳,明心已经倒了温水来。就着明心的手喝了半盏水,宗政恪才问:“圆真,究竟发生何事?”
圆真大师合十回道:“启禀师叔,不知为何,三清观的大门怎么也叫不开,原本好好的赈灾都停了,也没人再管筑堤民夫的死活。就这几天,已有数十人被洪水冲走。上午师侄便发现事情不大对头,似乎有人在暗中煽动百姓闹事。不久前有人来回报,鱼岩山脚下的大王村已群聚了几百人,摸着黑往山上而来。”
“智清方丈和慧仪师太在何处?”宗政恪顾不得身体虚软,这就要下床见人。她好容易请托李懿来办的事儿,不想半途而废。
但,明心稳稳扶住了宗政恪。她手下微微使力,宗政恪此时修为全失,竟然在明心的掌下动弹不得。
宗政恪缓缓抬头看过去,明心松开手,双膝落在地上,伏首磕头道:“请姑娘不必再为这些小事烦恼,一切还要以姑娘的身体为重!您受的内伤极重,千万不能再操心劳累。”
明心,是宗政恪八岁时,大势至离开东海佛国返回大秦之前送来的奴仆。她此时说这样的话,毫无疑问是受了大势至的嘱托。宗政恪垂眸不语,脸色在昏黄灯光中越显晦暗。
徐氏只知宗政恪身子不妥,却不知她竟是受了极重的内伤。闻言,她也上来扶住宗政恪,极力劝说宗政恪不要再管旁的事儿。明月心性如稚儿,一心只为宗政恪着想,自然也在旁边跟着劝。
倒只有圆真大师,虽然是大精武堂剑阁的武尼姑,却出身大普寿禅院,宗政恪想做什么不做什么,她从不置喙。宗政恪的目光游移了片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圆真身上:“圆真师侄,你去,帮我把慧仪师太寻来。”
圆真大师看一眼明心,对宗政恪恭敬地合十行礼:“谨遵师叔法旨。”
待圆真挑帘出去,宗政恪又对徐氏道:“姑姑,我有些饿了,想吃你煲的小米粥。”又让徐氏带明月一起去准备两个爽口的小菜佐粥。
徐氏哪里不知宗政恪这是有事要对明心说,便赶紧应下,带着依依不舍的明月走了。等房中只剩主仆二人,宗政恪垂头看向明心,慢慢道:“明心,你爹娘家人可还安好?”
明心身体微震,不敢抬起头,仍然伏在地上回道:“禀姑娘,明心的爹娘都过身了,只有一个哥哥。”
宗政恪又问:“你哥哥可是跟在师兄身边?此次来了鱼岩山没有?”
“来了。还请姑娘宽恕,因姑娘不在无法禀告,奴婢与哥哥悄悄见了一面。”明心并没有隐瞒,句句都是实话。
“那么,你哥哥有没有提过,师兄未来会许你怎样的前程?”宗政恪轻轻的声音却好像雷霆一般炸响在明心耳边,她看见明心居然失控地软倒在地上,不由在心中一叹,“明心,你想回家吗?”
“姑娘,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明心终于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宗政恪摇摇头,不再看明心,目光穿透窗棂望向遥远的不知名所在,淡淡道:“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明心你只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但我不愿意身边还留着一个有二心的奴婢。我不想我的任何事,都在我不知道不情愿的时候被你私传出去。”
“姑娘,姑娘……”明心泣不成声,低低地哭着说,“对不起,是明心对不起姑娘。”
这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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