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们之间回忆起来什么都没有,这多残忍……
然后宁萧瑟就想,假设当初父亲没死,他们过着看似寻常的一家三口生活,或许也不会幸福到哪去。
母亲爱他,不仅因为他是她十月怀胎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骨血,更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孩子。而父亲对这个可悲的女人并不是很喜欢,除非血浓于水这句话加大加粗加下划线,否则,他应该也不会太喜欢宁萧瑟。
在这种环境下长此以往,他慢慢开始懂事,没准还会开始恨他的父亲。
但这并不能成为姜淮禅诋毁的理由……毕竟,上述那些没有发生,而姜淮禅对他们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哪怕宁萧瑟对父亲这个角色的概念为零,有姜淮禅摆在前头,他也会秉持着一股莫名执念,维护着那个一片模糊的父亲角色。
他眉目严肃凶狠,由原本的浅潭变为汪洋,看起来凌厉威严,却十分好看:“一个人带着孩子的日子不好过,但也比在监牢里容易得多,而且我父亲究竟是短命,还是倒霉,是意外还是被害,这些,我不想追究!”
“你……觉得是我害了你父亲?”姜淮禅瞠目结舌,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会对他的成见如此之深。
因为他和沈其的矛盾是宁萧瑟从小看在眼里的,把沈其的死归到他头上也算是有源头,可他害死那个男人做什么?就算他早有恶名在外,又爱慕着沈其,但也不至于做这种事吧?
换句话说,沈其单身时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她结婚了,一切尘埃落定,他在那刻就放弃了,根本不屑于为了夺妻而去害别人性命。
但宁萧瑟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个逻辑有道理极了:“事情但凡是做了,就肯定有它的目的,你那么心狠手辣,害人后夺走他应有的一切,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呵。”姜淮禅突然发出嘲弄的笑,很颓的看了宁萧瑟一眼,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重,告诉他:“你错了,从一开始,就是你爸夺走了我应有的一切!”
这句话宁萧瑟反反复复回味了好几遍,最初没懂,第二遍还是没懂,第三遍、第四遍……直到满脑子里都充满“是你爸夺走了我应有的一切”。
他仔细想了想,难道是,那些看似是父亲的,其实从最开始……都应该是姜淮禅的?
不,他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
“你骗我。”宁萧瑟目光初步失去聚焦,看人有些模糊。
虽然他嘴里否认着,但拽着姜淮禅衣服领子的手却一点点散去力道,最终彻底撒开。
重新倚回桌上,他垂下眼眸:“你那么会编,你说什么我不会信的。”
看着这要强理智了近二十年的孩子,在外也是呼风唤雨雷厉风行,却依然会因为触动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而失神,声音极轻的在嘴里念着他不相信。
姜淮禅摇摇头:“我之前大概不是什么好人,这我觉悟到了,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可从我卸任会长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说谎骗过你,我说的这些你不信可以向任何知情的人求证,接下来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他的瞳仁闪烁着光芒,不是从前的狡诈,而是刺破旧时光后汹涌而出的情绪。那种情绪很复杂,明明憋屈窝囊又辛酸,甚至想想还开始生气,但他偏想去一遍遍的回忆,因为,那段记忆关乎于她……
姜淮禅的目光穿过零星雨丝,眺向窗外远方,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向谁讲述:“你妈妈是槐城人,娘家世代经商,我是榕城人,祖辈都窝在这个基地周围,不是开车就是安保,最顶天的只是在会长身边帮忙整理个行程,按理来说,我们两个国度的人,几乎就像是在两个世界,可是说来也怪,我们偏就相遇了。”
“我在基地最外层的家属安置区里生活了四五年,没走进过基地内部,也没走出过警戒区漫无止境的荒野,那时我以为整个世界就是这样,里面的城堡高贵不容靠近,外面的世界廖无人烟,直到后来,我遇到了老会长。”
宁萧瑟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的出神后也顺着那道视线看向外面,可看了半天,却不知道他那么专注是在看什么。
“老会长是个自律到可怕的人,他就像台机器,任何事都能做到准确无误,却又无趣至极,他同样怕留下软肋握在别人手里,不近女色,不爱任何人,所以到老也没有子女。”
“他那时身体已经出现了过度衰老的状况,而外界还在虎视眈眈,我父亲是他的心腹,大概是早前两人早就说好了,所以我才得以出现在老会长的面前。”
“老会长见了我表示很满意,后来没过几天就散出消息要培养我当继承人。”
“后来的事就不用我说了吧?被踩到泥里的平凡孩子突然变成了香饽饽,我走进了现在我们脚下的这座城堡,穷人乍富般的,被所有好心的坏心的围簇,再有定力的人都会有所变化,更何况那时我只有五岁多一点。”
“直到后来每次失眠回忆起,我都会觉得,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我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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