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微淡淡道:“但我最奇怪的是,你总担心我要杀别人,怎么从不担心我杀你?”
我还是望着城下的深渊。我们登墙的这条土坡还新,想来是当初守城的人堆的,不知当时站在这里的小卒,往下看见了一个什么样的地狱。
我哂道:“你怎么会杀我。”
他故作惊诧:“当然为了当皇帝,我说不定也是个畜牲。杀文殊奴有什么用?倒是杀了你,我的窘境就迎刃而解。秦师兄,我对外说你死了,是为了钓出文恪。但你想一想,为什么我要对沈霄悬和你爹也说你死了?”
布料悉索,他离了原地,停在了我身后。
但却不是为了和我说话,沈识微不知在对着什么想象中的听众发言。
他用冷得滴水成冰的声音说着狂热而兴奋的内容,就如冻死的人毙命前的幻觉是火焚:“上千人能证明是文殊奴害死了你,连他自己也以为自己是凶手。我现在先杀了你,再去把那几个见过你的人灭了口,然后把你们连院子一起一把火烧了,没人知道你活着回过归云。”
“夺”的一声,什么东西贴着我的腰划过,钉进了堞垛上。
那是把晶融如水的长匕首。
沈识微没拿刀的那只手蛇一般环上我的腰:“秦师兄!这才是我的天赐良机啊!”
我道:“你想我死,不救我就是了。”
一边是刀子,一边是怀抱,我被他铐死在了墙上。他用牙齿扯开我的衣领,舔了舔我的脖颈:“那怎么一样?你我相好一场,我得让你死个明白。况且能杀你的人也只有我。”
我苦笑道:“那你杀吧。”
我后颈一阵锐疼,被他狠咬了一口。
沈识微怪笑道:“秦湛,你以为我就不敢?今天我就赌一赌,看沈霄悬那点父子天性,敌不敌得过他勃勃野心!这世上没有你,他是不是还是不要我这个儿子!”
我道:“成,那我也赌一把,赌你不会杀我。”
他讥讽地大笑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艰难转过身,匕首贴着我的腰割过,沈识微毫不动摇动摇,任刀刃划破了我的皮肉。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凭什么,你就是不会杀我。要是猜错了,我拿命来填。”
沈识微嘴角尚挂着一丝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他再往前进了一步,紧贴在我的身上。沈识微一瞬不瞬回望着我,像要在我脸上看出个什么真相。
“我真想知道你娘长什么样。”他道:“他有多在乎你,就对你娘有多念念不忘。你知道吗?说来不孝,但我巴不得沈霄悬永远忘不掉你娘。这样他二十年来也不会有多快活。没错,这世上没有白捡来的东西,濯秀山庄就是沈霄悬拿他的宝贝小师妹换来的。”
匕首在城墙里**得越来越深,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吱吱声。
沈识微道:“你躺在那里的时候,我一遍遍问自己,我有什么下不去手?他沈霄悬能做到的事情,我凭什么就做不到?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
沈识微猛揪住我的衣领,把我们之间最后的空隙也挤得荡然无存。
他像狼一样嘶嘶喘着气:“我沈识微不是比他心软,是比他更贪!”
沈识微双目赤红,里面燃烧着最后的夕阳,他眼角带着一点潮湿:“沈霄悬二中择一是他废物!凭什么我也要重蹈他的覆辙,一辈子不快活!谁也别想跟我抢我想要的东西。都是我的。你和江山,都是我的!”
墙头的乌鸦受了惊动,猛然飞向荒野。
我抓住他的上臂,把他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把自己撞得翻下城墙。他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掐住了我的脖梗。
沈识微吻了过来,我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嘴。江山是什么东西。如何吞吃入腹?怎样占为己有?但眼前人却可以。我用力撕咬他的嘴唇,吮吸着他嘴里那股还没散去的血腥。过去我们的吻总试图讲讲章法,有时还想炫耀下技巧。但现在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此起彼伏的声音。
有的欢欣鼓舞,有的不可置信,有的在哭,有的在笑,还有的平静地说出事实。
但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我的。这是我的。他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这也一定是沈识微脑子里的声音。
这是我毕生最累的一个吻,完结时我浑身散了架一般。不仅那七处刀伤再一起抗议,还多了个地方疼。
我摸了摸脖子,果然摸着了一手血。
我呲牙咧嘴道:“你特么真咬?!”
沈识微不屑一顾:“我还真的想过杀了你呢。”他的嘴角有一撇艳红,是我刚才**的好事。见他他也吃了亏,我才勉强原谅了他。
沈识微整理着刚才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衫。按照正确的发展,我们接下来应该幕天席地**了个爽。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什么都做不了,他当初受了伤还能自愿躺下,我现在字面意义上的躺下都能听见自己浑身的零件在想。
望着他把本该往下脱的衣服往回穿,我只得叹了口极度沮丧的气。
沈识微收拾到腰间时也有点不自在,但瞬间他就神色如常,问道:“秦师兄没事吧?”
我心不在焉道:“还成。”一边在内心把他扒个精光,按在城墙上好好治治不自在。
他道:“你要是真没事,今晚我想让你见个人。明天我可要把他送去给沈霄悬了。”他最后扶正了发冠:“虽然我也能告诉你,但有些事,我想你亲耳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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