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主摆明是有话要跟阿忻说,他就不去凑热闹了。
临近黄昏,金乌西落,天边氤氲着恍若燃烧着一般的紫红色云彩。
杨家主在崖边站定,霍地转身,目光深深地看向杨毓忻。他没有说话,但他的气势宛如渊岳,无声无息中便能够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却精准地控制在这一方天地之间,没有波及到周围的草木之上。
远远看着,这一边只是普通的话别。但任谁也想不到,这这边,俨然自成一方天地,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杨毓忻神情不变,琥珀色的凤眸中没有丝毫的波动,唯有颈侧慢慢渗出的冷汗才泄露了他此刻的真实状况。
识海之中,被八十一条禁神锁层层困锁住的昆仑镜嗡鸣一声,无声的怒意和威严泄露出来,仿佛被挑衅的远古巨兽,缓缓睁开了猩红的兽瞳。
“胡闹。”杨家主冷冷地道。
对于自己的儿子,哪怕不能说十分了解,但七八分总是有的。会同食同眠甚至下手作羹汤,这绝不是他儿子对好友做出来的事情。
哪怕在合体期大能的压迫下,他的身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但杨毓忻的神情依旧平静,淡漠得仿佛被人严厉逼迫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就那般淡淡地道:“并非胡闹。”
他所思所想所慕,皆是出自本心,何谈“胡闹”。
杨家主眼一瞪,厉声道:“阴阳调和,方是世间正理。你如此行径,世人该如何说你。再者,你是准备让杨家断了香火吗?”
杨毓忻忽然挑眉,往日里总是显得淡漠的面容上扬起的却是异常邪肆的神情来,如同魔神缓缓睁开眼眸,只一眼就看得人骨子里泛寒。
“我所行之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杨家与我何干。”
“我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有林徽末一人便足矣。”
杨家主冷冷地看着杨毓忻,如同看着一个冥顽不灵的顽石。而杨毓忻亦是一脸冷淡地回视,毫不动容。
片刻之后,杨家主面上的厉色缓缓褪去,望向杨毓忻的目光似悲似喜,轻声开口道:“今日一诺,便当守一生。”
杨家主温和地看着儿子,轻声道:“永远,别忘了你今日的诺言。”
“有些人,错过一回,便再无转圜的可能。”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杨毓忻沉声道,也不会有任何人能从他手上将林徽末夺走。
“回去吧。”杨家主摆了摆手,身化流光而去。
杨毓忻收回视线,转身往西侧殿走去。他在殿前站定,回头看了一眼杨家主离去的方向。片刻后,他收回目光,推开了西侧殿的大门。
对林徽末,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手。
西侧殿中,林徽末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打开的白玉匣子发愣。
“阿末?”
杨毓忻出声唤道。
林徽末如梦初醒,直接将杨家主送给他的匣子递到他的眼前,道:“你瞧这东西,我瞧着不凡,就是看不出是什么。”
林徽末心中无奈极了,先是师尊,再是伯父,一个个手笔大得很,看得他直愣。
这叫没有什么好东西?
要不要这么谦虚!
杨毓忻倾身看过去,不禁莞尔,道:“这是一个上品灵脉。”
白玉无暇,上面横着一个手指长的隐带金色光芒的玉衡。凝眸看去,无数细小的符文密密麻麻地分布其上,呈网状将玉衡禁锢在白玉匣内。
林徽末:“……………………”
有什么比灵石堆更大手笔的?
那大概就是送一整条灵脉吧。
林徽末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道:“再这样下去,我都快仇富了。”
杨毓忻勾了勾嘴角,道:“无妨,尽管仇富。不管你看上什么,我都帮你抢回来。”
林徽末无言地看向杨毓忻,见好友靠在一旁的案几上,凤眸温和,容颜昳丽,当真举世无双。无论是温文尔雅,还是淡漠处世,亦或是此刻的邪肆fēng_liú,都半点违和也无。
林徽末没忍住,张口就道:“那我要是抢你呢?”
说完,林徽末就想要拍自己嘴巴一下。简直口无遮拦,他究竟在抱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希望?别看方才伯父对他温和客气,若是知道他对他钟爱的儿子怀有那什么的心思,恐怕方才送过来的就不是这么一条贵重的灵脉,而是十成功力的一掌了。
然后,林徽末就看到杨毓忻凤眸微微瞪大了些许,似是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林徽末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要糟。
却听到杨毓忻有些惊讶地道:“我不已经是你的……了吗,还需要抢?”
林徽末:“……哈,哈哈,说的是啊。”干巴巴的笑声回荡在西侧殿中,林徽末摆了摆手,“说的是,咱俩谁跟谁啊。”
杨毓忻拢在袖中的手指动了一下,凤眸在刹那间变得幽深。
林徽末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好友的眼眸依旧是往日剔透清浅的颜色。
看错了?
杨毓忻托着下颌,指了指灵脉道:“这个先别急着用,等你晋入金丹期,天机殿附近的几脉无人峰中择取其一可作为洞府所在。届时将灵脉打入地下,不出十年,可堪洞天福地。”
林徽末点了点头,将匣子阖上,放到纳戒之中。
一夜暴富至壕,林徽末十分没有真实感。
他看了一眼窗外彻底昏暗下来的天色,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先离开了。”
琥珀色的凤眸微微眯起,杨毓忻看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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