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齐略一沉吟,在他身后道:“行军远征,劳民伤财不说,且一去就是几千里,而车马劳顿,将士匮乏乃行军之大忌,两军交戈孰胜孰败,凭的不是孰寡孰众,你若决意要主动出击,此等利弊便要提早考虑到。”
千澈顿住步:“这我自然明白,只是此战系着芸芸众生早已避无可避,与其坐看着他气焰一日涨过一日,不如趁此与他拼上一拼……我想你不会不懂,并非是我决意如此,若单只我一人意气用事,又怎会一呼百应?穆玄擎豺狼之心天下尽知,我不过是做个草头天子,将第一竿揭起罢了。”
听见‘真命天子’将自己比成‘草头天子’,左齐禁不住轻笑道:“哦……渠国新主何时又成草头天子了?”
千澈扭过头去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我也就如此一说,你何苦拿我的错处,才过去两个时辰我便又要重复方才那句话,你我之间,本就不应有君臣之分。”
“无君臣之分,何出此言?”
行至太子殿后花园,见茶花正花得如火如荼,便信手拈下一瓣花来。千澈将之递于鼻尖,只闻见一阵清香,手下这株照殿红,便是他当年与左齐一同植的。
他笑了笑:“明知故问。”并在心下道:说了这么许久的话,怎不见你喊我一声陛下,这会倒装起糊涂了。
左齐未再接话,只与他一道赏着记忆里旧时的景致。
自千澈走后,国主并未新立太子,于是这太子殿便一直是空着的。想必一直有人精心照看,只见门庭院落、屋檐梁柱皆打扫得一尘不染,园中植被一看便知是常有修剪的,尤其是这几十株茶花,白的似雪般出尘不染,紫的妖娆醒目,黄的又芬芳馥郁,而最受千澈喜爱的照殿红却似血殷染,最为出众。
千澈细看手旁这株茶花,比它株枝杆略要少些,遂想起缘由:“当年也不知是谁瞧它不顺眼,我一早出屋便见枝叶被折了大半,好在还是活了下来,这可是你我当年一起种的。”
左齐心下一虚,不觉两耳已发热,好在夜色正浓没被他看见,忙答道:“想必是谁心情不好就胡乱找东西撒气,只怪它生得最惹眼,不然怎么不折别的只折它?”
千澈只笑了笑并未接话,不多时,见有人入院前来掌灯,千澈想着去原先的书房看看,便命那侍人将灯盏给了自己,遂又把他打发走了。
进了书房,见屋内一应陈设丝毫未动,就连那年正读着的史书还摆在桌上,并已翻至最后几页。千澈走上前去,略略看了几小段,只觉当年晦涩难懂的字字句句于今时今日已一眼能熟,不觉间扬起了嘴角又去翻看其它书籍。
拿起大学信手翻了几页,原是想翻至季氏第十六的,不料却见有一物从书中抖落出来。他已记不得当时夹了什么在书中,只急急凑近了灯细看,原是一封信,而信封上显然是他早年的字迹,写着‘左齐亲启’。
竟是当年去朔国的前夜他写于左齐的信,整整写了半夜,直至最后还是未能将信送出,这才夹在了书页当中。
左齐见他发了好一会儿的怔便好奇的迎了上来,本欲将信抢来一阅,不料千澈比他更为手疾眼快。他忙的将信藏于身后:“别人写于我的情诗,你也要看?”
左齐见他一脸认真倒像是煞有其事,一只手悬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下一阵沉闷,暗自垂了垂眼睑,这才将手收了回去。
千澈将信妥妥收牢,又无意憋见房梁上有一小包裹。只不过露出一个角来,略一回想就记起那是什么,这便忙的踏地而起,飞身攀上了房梁。
将包裹拿了下来,随即便抖了抖上面的灰尘,里面装着一本野史,书皮边角已磨得泛白。只见蓝底黑字写着‘黄粱一梦,似梦非梦’,书的作者是岱书。
千澈扬了扬手中的书,有些得意道:“可别说你已记不得里面内容,我从你那拿来时书皮都磨旧了。”
怎可能不记得里面内容,此书是他读过的第一本野史,正是因为太过喜欢里面的故事,故此才翻了又翻,虽说此为‘歪书’,然当中不乏也有些惊艳的词句,再者故事情节缱绻悱恻,荡人心魄,可比论语四书有看头得多。左齐因想起当中的内容,傅粉般的脸又添了几分绯色,他掩饰道:“时隔多年,早已记不清了。”
千澈也不急着拆穿他,只是放下手中野史,握着灯盏往一旁卧榻走去。
灯被置于榻旁的乌木平头案上,因方才一阵晃动此时烛火还正摇曳着。左齐正思索着他又想做什么的时候,陡然间只觉手腕被一股蛮力强扯了过去,一阵晕眩,顷刻间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那人翻了个身将自己压在榻上,只隔着几层衣帛胸膛紧贴着胸膛,对方的心猛烈而迅速的跳动着,一下比一下更铿锵有力。左齐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影影绰绰的烛火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而眼睑与鼻翼下的阴影,使他看着越发成熟。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已蜕变成了这副模样。
如此亲密的动作原本早已习惯了的,只是自荒漠中的那夜过后,两人似心照不宣的相互维持着距离,没有谁提起过,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左齐的眉像极了他父亲,都是半弯的星月眉。若此眉形生于女子脸上倒也平常,可若生了在男子脸上难免要添上几分阴柔之气。只不过左齐生了对睡凤眼,眉眼如此凑在一起,加之他平时又不多言语,倒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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