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一个人的住处最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情。这一圈转下来,游伶也对师门的几人有了更加直观的了解。
……
遂后,广陵上仙示意游伶跟着他来到这片宅院的尽头,再往后看,虚无一片。
师傅的手按在小徒儿的肩膀上,和蔼的说:“闭上眼。”
在黑暗之中,游伶只觉得有什么画面从脑海中飞快掠过。
待他再睁开眼时,瞳孔如猫儿般放大,眼前,原本已经到了尽头的空间突然延伸出去一大片。
这是一片植被葱郁、鸟语花香的山谷,夹在两峰之间。山峰断崖的中部有一个洞,似张开的兽口,山泉从洞里汩汩而出,落在谷底,积出一块不大不小的水潭,多余的水则顺着地势,汇成小溪流,往更低的位置流去。阳光刚好能直射谷底的潭水,在清澈见底的潭水上洒下熠熠金粉,浮光跃金,美轮美奂。在那山谷之中,一栋精致的小院建于溪畔。
熟悉的景象,熟悉的院落,让游伶心头一热。
五百多年前,就是在仙门峰下的仙门谷里,他和意外入魔的战元帅真正纠缠在了一起。
而那所由石怀瑾设计的小院,则被从原来的西郊竹林移到了谷底。话说,某人似乎从来没有走过小院的正门,都是从墙头翻过,便来寻他了。
……
“以后,这便是你的住处了。”广陵上仙乐呵呵的说。
游伶勾了勾嘴角,原来,这个地方,就是他心底深处一直想念的地方啊。
“你初来仙界,对很多事务还不甚熟悉。不过不急,先休息几日,以后有什么疑惑的地方,你的师兄师姐们必将知无不言。”广陵上仙最后又叮嘱了几句,然后便先行离开,似乎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师傅走后,就是应辟邪的天下了,他又拉着这新来的师弟不厌其烦的说了好久,游伶认真的听着,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这可让应辟邪感动坏了——平时笙语师姐嫌弃他话多,他又不敢主动去招惹冰块似的的大师兄,被一肚子的话憋的难受。现在游师弟一来,他总算可以畅所欲言了。
“对了,你的琴似乎已经完全毁了,要是想重新炼制的话,需要去炼器坊一趟……”应辟邪突然想起了这茬。
游伶的目光扫过手里那块几乎已经看不出原型的黑炭,刚才心里因为想念某人而涌起的感动……尽数都被压了下去。
呵呵,五百年未见,重逢后的第一面,某人不但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还把两人定情的玉白竹笛给毁了,连小石头费尽心血给他炼制的小玉也未幸免于难,感动个屁嘞!
虽然明知道天上的这位不可能知道他,但是顶着那张和战元帅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做出这样的事,还是叫乐师大人气的牙痒痒。
当年,凡间的战霄爆体而亡之前,两人的对话仿佛还历历在目。
“真正的你……是怎样的人?”
“大概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又暴躁吧。”
“切!”
“所以,你可千万别放弃那样的我啊!”
……
“对不起,战霄,我要食言了,现在就想放弃你这混账去找别人了……”游乐师面上淡定,嘴里却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话音刚落,游伶只觉怀中的那块鸽子血玉突然烧烫起来,似乎是在极力表达歉意。游伶哭笑不得捂了捂胸口,才让那温度消减下去。
“啊,师弟,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
三日后,应辟邪来寻游伶时,发现他的后院里立着一个奇怪的木板,一面光滑平整,一面却呈奇怪的锯齿状。
“游师弟,这是什么玩意儿?”应辟邪好奇的问。
“这叫搓衣板,是我在凡间的友人赠予我的东西。”游伶笑着答道。
渡劫前,石怀瑾、季玄还有他在修仙期间的友人们皆赠予他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被他放在袖中的乾坤袋里,当然,现在则是被尽数转移到广陵师傅送给他的芥子空间了。
其中,小石头送他的一堆搓衣板可是让他诧异了半天。
问及要这玩意儿干嘛?对他知根知底的石怀瑾摆了摆手:“拿着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现在看来,御夫有术的石怀瑾才是最有先见之明之人。
“哦,这是做什么用的?”应辟邪很感兴趣的问。
游伶想了想,然后一脸严肃的答道:“计数用的。”
“计数?”应辟邪很是诧异,心说这游师弟是从哪个位面升上来的,怎么计数的手段如此……如此怪异?想了半天,应辟邪才想出这么一个形容词。
游伶继续认真的说:“对,但寻常计数并不用这个,这个是用于特殊场合的。”
“什么场合?”
“好比如果有谁惹我生气了,我还当场报不了,便可在这儿竖上一块。多一次便再多立一块,到时候,他可是要跪着还的。”
原来这搓衣板是用来跪罚的啊,应辟邪哭笑不得。
升仙之前,他也因为犯错被凡间的师傅罚过跪,单单是冰凉的地板就足以让他受的了,若是跪在这锯齿纹路的木板上,那滋味儿……啧啧。
游师弟他们位面的人可真会玩啊,应辟邪心里为日后将要跪这搓衣板的人默默点了根香。
等两人出了天音洞府,应辟邪这才想起一件事。
诶,等等,那不已经立起一块板子了,究竟是谁惹到游师弟了呢?
应辟邪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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