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灭世者没犹豫太久,从中挑了一颗葡萄——虽然他不怎么吃这个——放进嘴中。而还没来得及嚼,冰孩子就冲上来吻住了他。
如果火探提尔狄有一张脸——此刻他庆幸自己没有——如果他有一张脸的话,他绝对不知道现在应该在脸上排列出什么样的表情组合,譬如眼睛是睁着好还是闭起来好,嘴巴是张开好还是闭起来好,眉毛是挑高好还是皱成一团好。直到拉雯出现,扯着他的头盔狠狠地转向别的地方,他才不那么纠结。
拉雯继续推着他的头盔,让他静静地、慢慢地往主路移动。
在无法之地的时候,提尔狄见过被封印成小妖怪的冰龙舔舐主人的嘴角,抢夺主人口中的食物,但那时候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不妥,而刚刚展现在他面前的和无法之地中绝对不是同样的景色。
在又要受伤之前,扎利恩放开了手,自己后退两步,深深吸了口气。
他终于可以呼吸了。
“那是她表达□□的方式……我能感觉出来……”扎利恩举起双手,对于终能自由呼吸感到欣慰,“我能——呼……我能感觉出来,但我不喜欢……我很不喜欢——我的嘴里都是那发腻的味道!天呐……呼……那个味道……那个味道那个味道简直……”
“……”
这次到克里冈用大拇指按着自己的嘴,沉默不语了。
“呼……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哥,再待下去我就要疯了——她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可怕的举动——她为什么要做出这么荒唐的举动——!”
水妖不请自来的吻打破了扎利恩心头某个像瓶子一样的物件,而那瓶子中装着什么绝对不会让人喜欢的事物,让他背脊发麻。虽然味道已经消散,但他的焦躁还是没能停下来,反而愈演愈烈,就像是碎瓶子中的事物活了起来,开始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他生平最讨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当年克里冈一味的疏远就给他带来了这种感觉,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单方面断了一切来往!可是好歹那时他知道一切的不安和恼怒都是因为克里冈,但这次他连怪罪于谁都不知道,只能自己狂躁地兜着圈子。
好不容易停下来后,求助般望着兄长,可对方还是一语不发,像是在审度什么,更让他难以忍耐。
扎利恩短促地呼吸了一下,当制约之网再度编织起来时,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背后爬上了他的胸口,和焦躁重叠在一切,好不容易顺畅的呼吸又急躁了起来,让他非常无助,就算想哭,也不知为何而哭。
不要哭,扎利恩,不要哭……才刚刚说好不再哭的,你怎么那么没用……!
不要哭!这儿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这大王峡谷一定是个被诅咒的地方!来到这儿就没一天能安生!
……我要回森林……
……我现在就要回森林,一刻都不能等……
……我要回去……我要回到能让我平静下来的地方……
面前的男人慢慢放下了举在嘴边的手指,那动作在扎利恩眼中就像慢镜头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的哪部分坏掉了,但是,随着那两片薄唇微微张开,他的脑子真的是彻彻底底地坏掉了。
像是有什么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把,扎利恩走过去,本想像那个真实的梦境开篇一般抱着哥哥,然后将满腔的不舒服哭出来的,但只有后半部分和预想中的一样……他的确又哭了,但不是抱着克里冈,而是抬起头,吻着克里冈。
只停滞了一秒,灭世之王就擦拭着他的眼泪,捧住他的后脑勺。
两个人吻得很轻,刺痛却丝毫不减,高高仰着的头也很不舒服,但扎利恩怎么也不愿意停下。那一刻在紧闭的眼前晃过去的不是水妖突如其来的亲热,而是一身红艳的末路之火站在火山之中,站在火龙身边,与其一起仰望所有人。
接着,在自己小小声发出的啜泣中,他想到了白海沙漠另一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克迪莫拉斯城,他看到自己躺在石床上,伸着手,想要问自己的哥哥在哪儿,但出出进进的人们没有一个听到他说的话,窗口透进来的风一吹,他就化作了一堆白骨,哗啦倾塌。
烈火再次刮伤凛冬领主的薄唇时,克里冈放开了手,那红色的血珠也在他的嘴角缓缓地渗出,因为只是轻轻触碰的关系,两人伤得都不重。
等待了一会儿,扎利恩还是直勾勾地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眸,他想开口道别,喉咙却怎么也无法动弹。而高大男人的鼻息声更加沉重,他似乎也有很多想说的,也有很多想做的。
然后他走上来,又朝蓝衣孩子低下了头,后者顺从地闭上了眼。
划在嘴上的是怎样的剧痛,扎利恩找不到任何词汇来描述,但直至疼到满脸泪水,抽噎连连,他也没有躲,那烈火制成的刀子像是在刻画什么巫术图腾一样缓慢地割过他的唇边,一刀一刀地割着,让他止不住地哭,就连嘴内的上颚处,都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穿刺般。但就是这样钻心剜骨的疼,让他觉得连着几日都窒息的胸口终于……好一点儿了……
一条极细的血路顺着下巴流下,终于无法忍受的孩子扭开头,试图站稳,等待眼前厚重的黑色帘子自行散开。
“……我现在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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