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祈清在看到穆衍时就已经猜到了钟御的在场,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带着近乎实质的重量。但徐祈清并不想在为他耗费多余的心力,只抿了抿唇,淡淡地对人道:“钟董。”
他的疏离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像一层看不见却摸得到的盔甲,厚厚地将他包裹起来。
对方却没有如他料想般保持沉默。
钟御向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几乎要将徐祈清的身形整个笼在他怀里。不等徐祈清退后拉开距离,他伸出手递去了一样东西。
徐祈清一怔,修长有力的手指正握着一只简洁素色的润唇软膏,熟悉入骨的低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自己记得涂。”
干燥的唇瓣被微凉的指腹轻轻擦过,逾矩的举动却被做的无比自然,男人很快收回了手指,被抚过的唇瓣却无法忽略那一瞬的碰触。
“别总去咬,会破。”
萧景林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他和钟二少之前在工作上有过接触,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自己师弟曾经的舍友。再加上钟氏那位已经掌权了的大少,这次接风的阵仗和规格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是现在,为什么变成了一直只有穆衍和他在聊,师弟却闷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座位的安排也很奇怪,萧景林原本想和师弟坐在一起,却不知什么时候被挡了一下,变成了现在他和钟家大少一侧,师弟和钟二少在另一侧的状况。
萧景林能胜任现在这个职位,什么样的人没打过交道,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仅是人坐在一侧就颇觉压力倍增的情况。看来钟家大少冷面冷心的传闻果然不假,真人的威压甚至比传闻中更紧迫。
他一边和穆衍交谈,一面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餐具向另一侧挪了挪。
装饰清雅的方桌被诡异地分割成一半甚欢一半沉默两个世界,萧景林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徐祈清,忍不住开口道:“师弟,你今晚还打算住酒店?”
等到萧景林又叫了他一遍,徐祈清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他说话:“嗯?啊……是的。”
萧景林对他的魂不守舍有些疑惑,还以为是旧有的病症所导致。下午聊的时候见徐祈清精神尚好,他就没有提起过此事,但现下对方的状态却与之前症状颇有相似,萧景林不由得忧心道:“这次回来换了环境,你失眠的状况好点了吗?”
他的话一出口,穆衍和钟御都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徐祈清。
穆衍和舍友同寝四年,钟御和徐祈清恋爱了更久,他们对徐祈清规律到古板的作息都有着非常深刻的认知,何曾听说过这个每天十一点准时睡觉的人竟会无法入睡?
况且,这失眠的症状竟然还是从外人口中得知的。
徐祈清却像是对此毫无察觉,他笑了一下,摇头道:“没事了,师兄。”
萧景林道:“酒店再怎么说也不方便,今天你还是去我那里住吧,正好明天可以带你看看租房的条件。”
他知道徐祈清聘上了钟氏的职位,所以尽管今天钟家两位都到场了,他也没想着他们会给徐祈清提供住处。毕竟上下有别,有些事是必须要分开算清的,不然对受聘者和公司的影响都不好。
一个冷沉的声音却在他身侧响起,正好截下了徐祈清要出口的回答。
“什么时候开始的失眠?”
徐祈清舔了舔下唇,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他的动作并没有刻意拖慢,这问题间隙的等待却空成了一片沉寂的安静。
他放下酒杯,回答时并没有抬眼去看对面的钟御。
“挺久了,老毛病。”
徐祈清的声音很平淡,言语里的内容也同样寡淡无味。一反他平日言行的得体和有礼。萧景林正疑惑他的反常,徐祈清却侧过头来,用恢复了常态的语气对他道:“那就叨扰了,一会我拿了行李和师兄过去吧。”
第17章 两人
萧景林因为这突然转回来的话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应了下来:“哎,好。”
徐祈清闭了下眼睛,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没等其他几人开口,他就低声道了一句“失陪”,起身去了洗手间。
坐在萧景林对面的穆衍神情有些复杂,他微微迟疑,终是问道:“萧师兄,阿清失眠的状况严重吗?”
萧景林闻声收回视线,他犹豫了一会,斟酌道:“我记得有一次,导师给了两周的期限,同时参与的人都申请了多一周的额度,只有师弟他,十天就结题上交了。”
身旁传来轻微的餐盘碰撞声,萧景林正在说话,没有去细想为什么深谙用餐礼节的在座者会出现这种低级的失误,他继续道:“上交的任务虽然通过了,师弟却被他导师狠批了一顿。我们俩的导师比较熟,我被叫去监督他在家待了两天,才知道他那十天根本没有休息过。”
初期的失眠只会影响正常睡眠时间的休息,失眠者会在非睡眠时间产生困倦感,影响正常的生活。但随着失眠程度的加重,彻夜的清醒逐渐成为常态,“睡眠”成为一个被遗忘了的词,人甚至可以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地进行工作。
虽然这种工作,是以极大的身体损耗为代价换来的。
穆衍的脸色一凝,显然没有想到徐祈清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他的声音有些干涩:“那,你知道他失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应该是在我和师弟认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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