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女扶景暮夕到床上躺好,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起脸上的伤口来。景暮夕任那四人摆弄,一言不发。僵持了这么久,这一仗,最终还是自己赢了吧?或许明日就可以走了,景暮夕这样想着,心中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得偿所愿的快乐。童晋,你曾为了救我险些丢了性命,我用这张脸还你,是不是便宜我了?我景氏一门被人所害,师父想必也不会再认我这个会当众忤逆他的弟子,现下我连你也失去了,这世上再没什么好让我留恋,只要报了仇,这条命,我也赔给你,那时,我们就算两讫了,好么?
景暮夕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正在为他敷药的少女不由一惊,“景公子,是奴婢弄疼了公子么?”
“是啊,有点疼。”只不过疼的不是伤口,而是心。
那少女连忙把手收回来,“对不起,景公子,奴婢……”
“不怪姑娘,”景暮夕这才略回过神,“伤口是我自己划出来的,我活该受罪,还要多谢几位姑娘为我忙了这许久。”
四女跟在童晋身边许多年,自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是以并未开口询问景暮夕为何要这么做,敷药的继续敷药,整理房间的继续整理房间,一时间又静了下来。
四女收拾停当正要离去,景暮夕却忽又起身道:“姑娘,那把匕首,请不要拿走。”
“这……”四女看看彼此,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几位姑娘请放心,我不会再伤害自己了。”那匕首是童晋送给自己的,权当是留个念想,就让自己带走了吧。
四女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匕首还给了景暮夕,其中一名少女道:“景公子切莫再做什么傻事了,不然不单公子自己要受苦,奴婢几个也是要给教主责罚的。”
景暮夕点点头,“好。”
“那公子歇息吧。”说罢,四女纷纷退了出去。
景暮夕抚着已被收入鞘中的匕首,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童晋,所谓一刀两断,便是你我今日的情境吧。我这一生,第一次赢得这般难过呢……
☆、此缘当尽
五十九·此缘当尽
童晋心里乱得很,叫弟子送了许多酒来,一个人躲在房中喝闷酒,天黑了才带着七分醉意走出来。
四女守在景暮夕房前,一见童晋便上前施礼。
童晋摆了摆手,眼中有些疲倦,更多的却是哀伤,“小景怎样了?”
“回教主,”其中一人回话道,“奴婢几人已为景公子敷过药,害怕景公子再伤害自己,在景公子房中点了安神香,景公子这会儿该是睡下了。”
童晋缓缓点了点头,又似想到什么,“他……他的脸……还能不能恢复到从前那样?”自己心中明明是知道答案的,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四女彼此互望了一眼,都低下头去不敢做声。
童晋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你们都去歇着吧,我想……再陪陪他……”最后再陪陪他,然后放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四女各向他施了一礼,退了开去。
童晋推门进了景暮夕的房间,房内安神香的味道很足,景暮夕想是已睡得沉了。走过去扶着床沿坐在地上,童晋出神地盯着景暮夕那近在咫尺的脸,心中却只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房中很暗,全凭透窗而入的月光视物,可景暮夕脸上的三道伤口看在童晋眼中却是无比清楚。血已被擦干净,少了些白日时的恐怖,只是童晋看了还是会心悸到发疼,仿佛那三道伤口不是划在景暮夕的脸上,而是他童晋的心里。
“小景,为什么……”童晋不敢触碰景暮夕,生怕他会醒过来,只能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那个狠心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日间的情形仍清晰地印在脑中,如何也挥之不去,童晋心想,自己从未曾似今日这般乱了方寸。从前遇到危险总还相信凭着自己的能力一定能扭转乾坤,纵是自己面临死亡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慌乱过。可如今,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了,是自己毁了他……
泪水滴落那一刻,童晋陡然一惊,自己……哭了?早已记不起有多久没掉过眼泪了,就算是师父辞世之时,自己也仅仅是在房中躲了三日而已,那时都不曾掉过泪的自己,居然在他面前哭了?不,不可以在这里,可不要把眼泪落在他的伤口上……童晋有些狼狈地站起身,离开了景暮夕的房间。
次日景暮夕醒来的时候,感觉伤口似是比之昨日更痛了。不过也好,景暮夕想,伤口痛一些才不会让自己有闲暇去想其他的事情。童晋定是没有想到昨日会闹出这样的事来,害得他忘了给自己补点穴道,现下腿上六处要穴已尽数解开,自己若想离开应是不成问题。在房中等到灵教议事的时间,景暮夕将匕首仔细地收入怀中,又简单收拾了几样随身物品,准备离去。
才打开房门又不禁意外——门前不知被谁放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下压着个信封。景暮夕俯身拾起信封,信封上没有字,会是……他么?心里或许还有期待,景暮夕有些紧张地将信取出来,慢慢打开,飘逸潇洒的笔迹呈现在眼前,仿佛看见了那人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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