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喜事,只需说出这个,就简直能生生把他后半生的太医生涯从结束的边缘再续上去。剩下那点并不确定的就先不说,免得落一场空欢喜。
由此,愁容满面的太医展了面色,紫容便又得开始喝安胎药。
只不过这次花妖没觉得发愁,反而抱着碗咕嘟咕嘟一气儿喝完了,还对着陆质道:“好喝。”
像还想喝一碗似得。
陆质到家时,正好碰上紫容在喝药,连碗底的两滴都不放过,要捧着碗等它滴下来喝掉。
陆质真是奇了怪了。
他把人揽过来抱在身上细细的看。一天五顿,顿顿不少吃,身上却还是这样瘦。除了肚子上有了些确实可见的软肉,其他地方竟好像还清减了些。
他问:“那么多东西,都吃哪去了?”
紫容见了他眼睛一亮,先高高兴兴地黏上去,又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上的药渍,才说:“小树苗都长那么高啦,笨殿下。”
两个人再说几句话,他就慵懒地抱住陆质的脖子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我要睡一会儿,待会儿记得叫我吃饭,不然……饿了又要闹我。”
陆质道:“我当然知道,只是……”
只是也该给你自己留一些啊。
他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因为紫容已经睡着了,也因为觉得这话太小孩子气。
从一开始的欣喜若狂慢慢冷静下来,陆质清楚地看到了两个小孩是怎么在拖紫容的身体。
花妖严重的嗜睡在陆质眼里不再只显得可爱,反而一次次引起忧心。天天抱着碗在吃,肩膀和后背却仍然瘦的能看见骨头似得。
他对普通女子的妊娠尚有一点点理论知识,但一个妖精怀了人类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他实在是迷茫。
陆质抱着说这话就睡着的花妖轻轻摇晃,像在哄一个小宝贝,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他从前不知道怀孕是这样辛苦的一件事,有人事无巨细地伺候着,身体上的不适却没人能替代了去。
所以最近才越来越多地想起他的母妃,那个只做了几年皇后,在妃位上生下他,最后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早逝的人。
他继承了皇后的嫡系血脉,生就比别人高贵一等,无论是年少不得意时,还是如今将将走上正道的时候。
背后的支持,路人自然而然地归属,全是源自那个他其实并不十分熟悉的女人。
有一晚,陆质同紫容说起先皇后。他随意提起,却仍被紫容识破了失落。
花妖跪坐在他腿边,很温柔地看着他,十分使人信服地说:“你看你有多喜欢两个小树苗,他们还没出生,殿下就这样喜欢他们,所以以前殿下的娘亲一定也很喜欢殿下。但是她身体不好,不能等殿下长大,她一定也很难过的。”
陆质道:“我们成亲了,所以也是你的娘亲。”
紫容不知道这回事,但是接受的很快:“我们的娘亲,一定很喜欢殿下……你小时候长得多好看呀,要是不整天绷着脸,多笑一笑,就更好了。”
怕他跪久了腿麻,陆质把他抱在怀里坐着,又拿食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才道:“一早就这么色。”
紫容便摇头晃脑地念陆质教给他的“食、色,性也。仁,内也,非……食、色,性也……”
引得陆质用嘴堵住了他的,好好地亲了一会儿,还要装着正经的样子,道:“背错了,要罚。”
花妖一副认错的样子,却回身往他身上贴,嘴里说:“罚的好,再重重地罚一下!”
怀孕之后,紫容原就白皙细腻的皮肤渐渐有了变化,像是羊脂玉戴久了,上面裹着一层莹润柔和的光。时时刻刻引着人想伸手去碰,最好能捏一把,再揉一揉。
不仅是脸上,他全身的皮肉都起了这样的变化,细腻温热,陆质的手碰上就撒不开,满脑子只想怎么揉搓这个人。
但少不得得忍着,先前那么惊险了一趟,想起这两个孩子已经来了之后他还毫无节制做的那几次,陆质就恨不得了断了那时候的自己。
“皮。”陆质捏着紫容的下巴不叫他再近,“还不困?”
这个字仿佛开关,紫容听见了就张嘴打哈欠,忘了要索吻的事,眨巴了两下眼睛说:“困。”
思来想去,最近这段日子的紫容说起来就两件事,吃饭和睡觉,不能再多。
陆质一边晃悠,一边低头看臂弯里偏头睡的香的花妖。有些担心,有些烦恼,却也没法掩饰的有些甜蜜。
喜人的是,两棵小树苗确实长得够快。一个月的时间,就从陆质的膝盖处长到了腰间。
陆质每天都尽量赶在紫容醒来之前去看他们,但是每一天进屋之后,会发现紫容还是醒了。
于是时间越提越早,某天月亮还隐约挂在天边,陆质从屋外回来,马上要十月份的清晨,让他身上挂着一层潮乎乎的露水。
他拍拍袖子和下摆,就发现紫容还是醒过来了。
花妖在被子里缩成一小团,等陆质上了床,把他抱在怀里了,才憋着笑说:“你……下次不用这么早出去,只要你不对着他们俩说话,我就不会被闹醒了。”
陆质:“……”
“他们能听懂我说话?”
“不知道。”紫容说:“但能听见,现在两个人的灵息大多数都还在树里面,殿下一说话,他们醒了睡不着,就开始在我肚子里闹腾。”
陆质愣了一会儿,突然向下缩,把被子从紫容肚子那里扯开一点,凑近了视若珍宝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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