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从未欢喜过寡人,是吗?“嬴祁不愿意去听那个回答,他的心里也一早便明白,那时候的温情不过是镜花水月,只有他一个人当成了真,可就是这一点点信任,却是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所经历的一切,有谁能明白呢?谁也不是他,不明白他所受的苦痛,来自敌人的,来自爱人的。有些事,若不是亲身体会过,旁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明白那种锥心之痛。
只是可笑,他原以为,苏信总会理解他的,就像小时候那样,他总是时时护在自己身前。
然而最终等来的,也在他意料之中,嬴祁听见苏信淡淡道:“是,我从未喜欢过你。我对你,从来只是兄弟之情。”
嬴祁并未如预料般放开他,而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笑着,又像是哽咽着:“可是寡人,至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事到临头,他只能这样这样劝阻嬴祁,苏信恨的不是嬴祁对自己畸形的爱恋,而是他在政治上的残暴,而与之截然相反的,嬴祁最恨的却是苏信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他。
“诸侯,百姓们不理解寡人那么你呢?你理解多少呢?你说寡人苦,那你又做了什么?你们只会轻描淡写地去评论一个人的命运,却从来不会真正去为他解脱!“
嬴祁近乎癫狂,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朝苏信嘶吼着。
“且行吧。“苏信留下这样一句话:“臣先行回去了,请秦王自重。”
嬴祁哂然:“你这模样?可当真是娇艳啊,寡人亦想让群臣看一看赵国使臣不同寻常的样子。”嬴祁,是疯子,从很早以前便有个人那么说过,苏信冷漠地看着嬴祁伸过来手,那手企图滑进他的衣领,肆意行为:“大王可还记得臣的好友,燕国的严将军是怎么死的?”
嬴祁的动作一滞,他当然记得。
“那日风和日丽,想来秦王瞒我亦是煞费苦心。”既然撕破脸皮,那么索性将话都说开了。
嬴祁道:“不过一个败军之将。”他言语生硬,苏信知道他定然不想提及此事,可是两军相交便是要知己知彼,他既然知道嬴祁的弱点所在,又何乐而不为。
“严续死的那一日便注定了你我此生的命运。“那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言语,一万句辱骂也及不过所爱之人的决绝
☆、第37章
月影婆娑,黑夜里薄雾笼罩,一名女子缓缓掀开斗篷,她抬起头,长疤宛如一条蜈蚣盘踞在她的脸上,嬴祁将手中的白布覆在剑身上,一拭到尾,宝剑柝寒光,月光下莹莹闪光。
女子好似想起了什么往事,轻轻抚摸着脸上的疤痕,眼中带着目空一切的漠然道:“妾身已经老了,大王竟还有用得到妾身的一日。“若冯邓与燕王还在世必能一眼认出,这女子便拭当年的月姬!
“连你也要背弃寡人吗?“嬴祁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痛苦,目光中满是渴求。
月姬却哂然:“论起心机,谁能及得大王得万分之一啊。您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能让一个又一个的人为您死心塌地,就好像闻昱。“她的笑容从嘴角处蔓延开来,有些惨然,仿佛一朵沾血的海棠花。
嬴祁收起了那副神色,冷笑了一声,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形势所迫罢了,月姨你会帮寡人的对不对?”
他拿准了她的弱点,他已然完全变成了一个冷漠而残暴的人,月姬转过头,叹了口气,失望地望向嬴祁:“阿冉姐姐若是知道你变成了这个样子,该有多心痛。“
嬴祁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嘲讽道:“那就让她恨我吧。“这个世界上恨他的人何其多,父王恨他夺走了母后,苏信恨他残害生灵,可是他做错了什么?若是母后要恨他,那也很好,至少她还是念着他的。
月姬闭了眼,一行清泪从脸上落下来,划出一道淡淡的泪痕:“说吧,你要我做什么。“声音仿佛是来自天外宇宙,温度全无,也没有一丝眷恋:”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她目光坚定地看向嬴祁,不由得想起多年前,曾有个爱过自己的人,那个人花心,好酒,野心像嬴祁一样重,他们长着相似的脸,承自一脉,她甚至为他怀了一个孩子。
可是美梦都在那一天破灭了,嬴祁是他的亲外甥,在那个人和嬴祁之间她只能有一个决断,那便是嬴祁。
于是她背叛了那个人。
“嬴忌,你还会恨我吗?你和祁儿是那么的像,受过的伤终此一生都难以忘记,可是我还是想奢求你的原谅,下辈子,我们要生在寻常人家,做一对寻常夫妻,不要再背负那么多了。“月姬摸着脸的一角,缓缓揭开,疤痕随之脱落,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粉红色印子,月光之下,倾国倾城,媚态纵横。
嬴祁莞尔:“寡人早知道月姨你定是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不忍毁去的。“
月姬冷哼:“你心宽似海,倒也能想得出自己的母亲在旁人身下婉转承欢。“嬴祁脸色不豫,他知道,月姬的容貌于他母亲有五分相似。
他笑:“月姨你在嬴忌身下承欢之时可有想起过您的姐姐,寡人的母后?若寡人所言不虚,当年我母后骤逝,他功不可没吧。”
过去的事有的过去了,有的永远不会过去,月姬竟然爱上了嬴忌,这是他永不能原谅的。
那月色好得很,如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一般,但月色是永不会寂寞的,嬴祁注视着那一轮明月,是如此的皎洁,和他多年前在燕宫中注视的想必是同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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