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还歌听见楼下马达轰鸣,立刻披着睡袍冲出去看,他出去时祁蓝的跑车早已一溜烟没影了,只有马达声从远处不断传来,越走越远。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星星点点的路灯,愣了好一阵子才回屋去坐在床边上,借着外面的路灯光亮看到桌上还有杯水,端起来喝了一口,是温的,喝下去暖着仍在抽搐的胃部,舒服了一点。
他把杯子放下,在黑暗中向后倒在床上。身体清楚记得祁蓝的擦拭与无意间的抚摩,毛巾划过身体,柔软的,湿润的,祁蓝的手擦过身体,意外的肌肤相亲带来阵阵战栗,他闭着眼不敢看祁蓝,脑子里反反复复却都是那一夜祁蓝在车里的样子。
他和另一个男人,头尾相接,彻骨缠绵。
白还歌闭着眼,感到祁蓝的手替他脱去衣服,脱去裤子,擦拭他的身体……这些事在他们日常生活中比比皆是,曾经那些亲昵的安全感包围着白还歌,即使有什么进一步的想法也是稍纵即逝,他知道那不可能,是以一旦掠过那些念头,即刻就要找本书读,彻底打消。
他没想到祁蓝竟然可以和另一个男人那样做,做那么亲密的事,做他从来不敢想的事,甚至不忌讳时间地点。黄色的灯光,摇晃的车厢,敞开的天窗,修长的腿,一条架在车靠背上,一条架在于南望肩上,眼睛眯起来,嘴唇微张,身体有节奏地晃着,满脸如痴如醉,欲仙欲死。
白还歌握起拳,指甲深深刺入自己掌心,疼得心底一抽一抽。他感到祁蓝替他褪下内裤,停顿了,迟疑了,他知道祁蓝在看他。祁蓝的手划过自己下体,他的手那么温柔那么暖,自己竟然有了反应,祁蓝一定也看见了。
白还歌紧张到一触即发,下意识并拢双腿,却不知道在遮挡些什么。他想睁眼,想大叫,想跳下地逃走,身体却完全不能动,不由自主地发抖,心底掠过一丝困惑,紧跟着那困惑变成期待,期待更多接触与抚摩,甚至……可以是拥抱,或者更亲密的……
吻。
他的唇微微张开,像是期待一个自空而降的吻,也许是笨拙的,试探的,犹豫不定的,然而吻下来就会知道他会多么温柔地回应。完全不同于过去的嬉笑打闹,他真心期待这段关系可以升级。祁蓝已经是于南望的了,他要小心谨慎地应对这个变局。这男人他太熟悉,心地善良,死要面子,他不能逼祁蓝,也干不出那么自跌身段的事。
暗示着,应承着,胯下一凉,他转过身去,想祁蓝会做什么。
祁蓝既然并不反感和男人在一起,会拒绝他么?白还歌的心跳得快要夺口而出,全身血液都几近凝固。他听见祁蓝站起来,进洗手间,关门,一声脆响。白还歌一下子坐起来,那听上去太像是一记耳光。祁蓝在里面呓语着什么,听不清,他不敢下地过去,心怦怦怦怦跳得要撞破胸膛,洗手间的门把手响,他赶紧躺下,甚至顾不上摆好姿势。
祁蓝似乎也顾不上看他,慌慌张张去重新接了一盆水,慌慌张张给他擦了,给他裹好被子,白还歌听见祁蓝给他倒水,放拖鞋,然后一阵风似的卷出门外走了。
开着于南望的跑车走了,去哪里不言而喻。
白还歌只觉得一颗心空到无可救药,祁蓝并不需要他,他从里到外,从人到心,都是于南望的了。自己隐隐的期待,暗示的姿态,一切都显得那么愚蠢可笑,自作多情。
不会失望的永恒真理就是不抱希望,自己先打破了自己的定律,怪谁?白还歌又喝了一口水,喝呛了,他剧烈地咳嗽着,杯子失手落在地上,他慌着去捡,只摸到满地碎玻璃渣。举起手时,皮破血流,不知扎了多少伤口在手上,也不觉得疼,只是感到血顺着手向下流,流过手掌,流过手腕,流向手肘。粘稠的,温暖的,带着一点腥气,他在解剖室常嗅到的,十分熟悉。
他抱着受伤的手坐在床上发了好一阵子呆,默默下地冲洗包扎了伤口,掏出手机上了闹钟,打开台灯随手抽了一本书看,他只翻了一页,在那一页看了十分钟,关灯睡觉。书横在桌上没有合起,毕晓普的诗句在暗夜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
进到那个反转的世界去
那里左即是右
那里虚就是实
那里我们整夜不眠
那里苍穹清浅,犹如
此刻大海深邃,并且
你爱我
……
祁蓝开着车,微信突然跳出信息提示,他撇了一眼,竟然是于南望,有点儿好笑地拿起来,于南望发的还是语音,软绵绵轻飘飘的气音很温柔:“白还歌怎么样了?”
“还歌啊,还好吧,应该睡了,没事。”祁蓝有点感动,柔声回答,他开着车,也发了语音,“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回来我睡得着吗。”于南望懒洋洋的,声音又湿润又甜蜜,听起来像是靠在枕头上吻着手机在说话,听得祁蓝胯下一阵火热,咽了口唾沫回道:“我已经从宿舍出来了,正往回走呢,你别等我,我很快就回去了。”
“嗯……亲一下,好好开车,别回信了。”小喇叭里传来于南望轻轻的吻声,祁蓝微笑起来,把手机放好,专心致志盯着前方路踩下油门,呼啸向前。
于南望手指向上滑,反复播放祁蓝刚才说的话:“还歌啊,还好吧,应该睡了,没事。”他推开萧瑟的门迈步下车,绕进刑警队院子,掏出从其他值班刑警那里弄到的芯片卡刷进大门,一直走到祁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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