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啊!”朱利安一声大叫。他意识到自己被抓个正着,却没有想到他身在墓地之外其实并不算是什么过错。但他只忙于不被抓住,低下身体,想着即使用最难看的姿势(比如蜷成一团滚下山)也要尽快逃离。他刚跑出两步,就被身后的人制止住了。
“你跑什么呀。既然有胆量夜里到墓地来,就应该有被捉个当场的觉悟。”
听到这嘲讽的话,朱利安一下子坐到地面上,他回过身,一边使劲吸气一边说:“斯蒂芬!你个混蛋。你怎么也在这儿?”
“嗨。只允许你在墓地约会,就不允许我在墓地散步啦。哪儿来的一个强权人物。”
“我不相信你!老实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你要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塞奥罗斯夫人约会!勾引别人的老婆总归是不好的。”斯蒂芬说。
“我没和她约会,更没勾引她……等回去我再告诉你行不行!天气很冷,我可不想在这地方聊天。”
“那正好,”斯蒂芬伸手把朱利安拉起来,“和我一起到墓地里面转转吧。”
“你要干什么?”
“我在找伯伮斯·莫拉托夫的墓碑。”斯蒂芬冲他眨了眨眼。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踏进墓地,弯着腰在杂草丛生的通道上找来找去。一座座墓碑在他们眼前出现又消失,斯蒂芬手里袖珍手电的光束划过一个个名字和一句句铭文:最亲爱的儿子……;心碎的妻子……;一个聪明淘气的男孩……;睿智的父亲……他们仿佛看到一个接一个的人,在手电的亮光扫过第一个字母时诞生,在句子中间生活,在最后的句点处死亡——一段铭文便是一生。
在静穆而严肃的气氛中,他们找到了伯伮斯·莫拉托夫的墓碑。大理石的墓碑表面已有些裂纹和凹洞,但仍可以清楚地看到名字以及生卒年份。除此而外,墓碑上没有任何文字,铭文也好,赞美词也罢,什么都没有。与附近其他莫拉托夫家族成员豪华的墓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好像是仓促之间竖立起来的一般。”朱利安说,“对于一个家族的最后一员来说这有些残忍。”
“他是因叛国罪被处死的,照常理来说连墓碑都不应该有。”斯蒂芬说。
“的确。也许墓碑是在他死了一段时间后竖起来的。”
“那竖立墓碑的人又是谁呢?”
“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竖立墓碑的人一定知道白狮和伯伮斯的秘密。”
此时,传来厚重的大门被打开时的吱嘎声,在冷峻的夜空里扩散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朱利安和斯蒂芬立刻把身体隐藏在阴影中。斯蒂芬张大嘴巴无声地说话,用口型告诉朱利安:克洛德科夫。接着他指了指刚才东南角落,两个人悄悄地向那个方向退去。
克洛德科夫披着大衣,一边打着寒战一边用大手电往墓地里来回照着。他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便打了个哈欠,骂骂咧咧地回去了。朱利安和斯蒂芬从墓地里出来后,沿着小路走下山谷,直接回到雪松山丘旅店。
7
晚上八点钟正是雪松山丘旅店的晚餐时间,朱利安先回房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接着和斯蒂芬到餐厅吃饭。经过刚才在严寒中的活动,两个人都觉得需要补充热量,便点了分量很足的炸猪排,热气腾腾的菜汤和各色面包满满一篮。在餐桌上,朱利安给斯蒂芬讲了自己和伊伦娜·塞奥罗斯“约会”的原委和过程,并让他看了那封信。
在讲述过程中,斯蒂芬一直想笑,起初他还努力憋着,到了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把菜汤喷到了衣服上。这让朱利安非常的不高兴。
“我又没喷到你衣服上。”斯蒂芬一边用餐巾擦裤子,一边辩解说。
“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朱利安说。
“人家看上你了哎!你却还装做懵懂无知。这难道不可笑吗?”
“她是在利用我。”
“那为什么在你提出可以无偿帮助她时她还要坚持这么做呢?而且还有那个吻!哈哈哈哈。”斯蒂芬再次笑得不亦乐乎,手里的刀叉四处乱舞。朱利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能不能正经一些,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说的。”他有些恼火。
“我就是认真的呀。你不如干脆就照她说的做好了,这样你既得到了秘密,又得到了一位美人,怎么看你都毫不吃亏呢。啊,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在道义上说不过去,可是见鬼,你对这类艳遇应该欢喜鼓舞才对。”
“我又不是法国人。”朱利安气哼哼地说,“既然你这么热衷,那你自己来好了,你比我年轻不少,应该更能让女士们满意。”
“我是很想啊,可人家没有看上我。嗯,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你稍微放纵一下没有关系啦。”
朱利安恶狠狠地哼了一声,然后便闷头吃饭,无论斯蒂芬再怎么逗他,他都不肯开口。
8
尼古拉·塞奥罗斯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的父亲塞奥罗斯先生坐在一旁给亲戚朋友们打电话借钱。大门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伊伦娜·塞奥罗斯走了进来。
“你去了很久啊。”塞奥罗斯头也不抬地说。
“哦,我和巴宁太太聊天忘了时间。这不,我把她做的椒盐饼干带回来了,你们先吃吧。我去换衣服。”说着,她把饼干盒子放到茶几上,然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到房间里,她便反锁上门,整个人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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