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亨利与十几个亲卫快步上了城楼,城楼上的弓兵见他们穿着浸透鲜血的神官服饰向自己疾步而来,察觉到恐怕有什么变数,却在尚未反应过来时就被抹了脖子,丧失意识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眼前人随风而动的微卷发梢和他唇边一抹凉薄的弧度。
“呼……”经过一番激战,腓特烈的人已经折去半数,尽管仍剩下千余真正精锐的雇佣兵,亨利也毫不担心。
脱下染血的外袍,亨利勉强寻到尚算洁净的一处将它撕下来,替自己包扎左臂上不小心被刺到的伤口,伤口深可见骨,此时正汩汩地向外涌出鲜血。这算是他目前为止人生中所受过的最重的伤,当时只觉得臂上一凉,以为不过是小擦伤就没有理会,此时安定下来之后无意中瞥了一眼才发现竟然伤得那么深。
亨利止住众人担忧的话语:“你们的伤不比朕少,时间紧迫,赶紧处理好。”
“是!”
此时城里原本安分等待着亨利消息的王室卫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血腥之气让他们心生警觉,蠢蠢欲动地想突破敌军戒备的看守出去看看。亨利背过身看着城内渐起的乱象深吸了一口气,左臂的疼痛仍在不断加剧,伤口处的灼烧感也逐步扩大,他只能紧紧攥着手中的剑柄来分散痛感。
“发信号让他们突围出来,把腓特烈的人通通处理掉。”亨利站在城楼上极目远眺,深秋的寒风飒飒刮来,让本就失血过多的他深感刺骨,但他却依旧一声不吭,强撑着分析局势。
“是!”
两长一短的号角声瞬间响彻城堡的各个角落,这是萨利安家族独创的信号,只有王室卫兵才能读懂。腓特烈的人尽管意识到不妥却苦于人手不足,很快就被奋起而出的卫兵们包围了,他们逐步退守到城墙下,负隅顽抗了一阵之后终于力竭,不甘地被利刃带走生命。
见战局已定,亨利终于放下心来,紧绷许久的神经在骤然得到放松之后使他感到一阵眩晕。摇了摇头,按捺下不适,亨利侧头紧盯着近卫长科林下达了又一个指令:“派两千人协同征讨过来的三千骑士,去腓特烈的城堡解决剩余的人。记得,让他们打头阵,那边的城堡防守薄弱,可能抵挡不住他们一次全力的冲击。事成之后你们暂且镇守在那里……假如察觉到他们有异动,一律格杀!你们是朕的亲兵,朕相信你们,希望你们不会让朕失望。”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希尔德布兰有了罢免自己的打算,他自然也不打算透露,在这个决定真正公之于世前,他要尽可能地笼络一切势力,为自己未来的翻盘增添筹码。同时,对可能会生出异心的人也要加以防范甚至不惜抹杀。
“是!陛下!”科林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挥手让属下传令去了。
亨利左臂伤口上的血一直止不住,此时已经彻底打湿了缠绕在上面的布条,鲜红的血液漫透他的衣袖从指尖缓缓滴落到地上,眼前似有黑影一阵阵闪过,思绪也开始变得模糊:“我们还剩多少人?”
科林担忧地扶住他:“还有大约四千。”
“……”亨利勉力思索了一会儿,“留三千在这里,其余人跟朕,前往……勃艮第。一切,就交给你了……”
亨利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投给他一个信任的眼神,这让世代忠于萨利安家族的科林心中涌起了莫大的自我认同感,决心定不负亨利所托。
“放心吧,陛下!”
亨利在摇晃的马车中醒来。
怔怔地看了车顶精致的金黄暗纹一阵,记忆开始逐渐回笼,身下软软的似乎垫了好几层被褥,亨利用完好的右手撑着被面坐了起来,其间不小心扯动到负伤的左臂,疼痛让他忍不住咬了咬牙。待缓过一些之后,他拿过一旁的水壶喝了几口水缓解喉间的干燥,接着才推开车窗,打量窗外的情况。
夜色沉沉,天边挂着几粒稀松的星斗,四周荒无人烟,远远望去也看不见多少草木。
骑马随行在侧的科林见他醒了,顿时惊喜道:“陛下,您醒了!”
“嗯,”亨利点点头,哑声道,“朕昏迷了多久,事情都解决了吗?”
“陛下昏迷了快有十个小时,在攻打腓特烈的城堡时我们折损了两千人,几乎都是征讨来的骑士,最后我们按照您的吩咐留下六千人镇守,局势基本算是稳定了。现在距离从萨克森城堡中离开已经过去了近六个小时,即将抵达萨克森边境。”
“好,辛苦你们了。”亨利微微颔首,“休息一下吧。”
科林受宠若惊:“这些都是我们的本分,而且我们方才已经休息过了。”
于是亨利不再多说,让他退下之后就关上了窗子。
手上的伤口被很好地处理过,然而身上的衣物却没换。亨利皱眉将被剪去一只袖子的衬衣艰难地脱了下来,从水壶里倒出一点水沾湿手帕,简单地擦了擦脸和身子,到后来干脆把裤子也脱了,全身都擦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亨利才翻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慢条斯理地换上,尽管这让他又出了一身汗,但比一直闻着血腥味要好得多。
杀戮和掠夺是日耳曼人的本能,此时的亨利在亲手杀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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