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认识一天两天,是很难理解司的性格的。他律己待人都一样严苛,从来不懂怎么说场面话、社交手腕也很笨拙。这样的人竟然能跟世界的名流谈生意,皇对此还真是感到愕然,但是话说回来,这种人或许反而容易在名贵古董或艺术品的买卖时获得信任。司从来不隐藏自己的个性,反而还高明地藉此得到好处。
(不过这种技巧在小鬼身上可不适用啊。)
司对晶向来都是毫不宽待,动不动就出言责备讥骂。这么一来,根本不用谈他「会不会被选上」,恐怕在选择之前,晶就已经先把他剔除在对象之外了。此时还不能让司意识到这点。到关键时刻之前还得好好想想该对司采取何种态度,皇兴致勃勃地思考着。
(总之眼前的敌人并非是司,最大的问题应该是……)
一想到这里,皇就立刻挺起上半身。
「你的脸色怎么变了,皇?」
「雫呢?那个家伙不是也会过来吗?」
「当然啊。他说过正赶着截稿还是什么的,总之约定的时间应该还是会准时出现吧。」
「截稿?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在意过截稿了。你知道他至今延后发售的书有多少本吗?那个家伙该不会已经去那里了吧?」
「那里……你是说哪里啊?」
「糟了!」
皇从椅子上跳起,心慌意乱地往露台望去。在那个方向,因为夏天即将就要到来,已经到处铺满鲜绿。
「如果晶走出庭园的话,现在那家伙说不定……」
「有这个可能。」
司叹着气,把手机放回前的口袋。他看了一眼橡木材质的时钟,离律师到达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十分了。
***
「我出身的东条家,是御所泉家的……要怎么说呢,应该可以说是辅佐的角色吧。
每一代担任当家的左右手,并从他们的繁盛中获取些微惠泽,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吧。」
「些微惠泽……」
「当然这都是古早以前的事了。但是这种家风到今天还是顽强地残留着,因此我这一族都还是无条件地从属于御所泉家的人。就是这样。」
做好了,雫一边说着一边把煎好的蛋包放到晶面前的素色盘子,拿着空的平底锅温柔地微笑。
「我也一样唷!新当家老爷。」
「雫先生……」
晶不清楚雫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开玩笑的,只觉脸上开始变得燥热。今天的雫穿着水色的衬衫和麻质的长裤,虽是与丧服截然不同的风格,但是他优雅的气质与斯文的表情,还是让人感到心慌意乱。听到这样的人物说出「无条件从属」的话,让人不想脸红都不行。
雫对晶介绍了「这是我的家」之后,就邀请他一起吃早午餐,晶在小木屋里吃着雫做的简单料理,觉得心情似乎也受到鼓舞了。房子里还附有八个榻榻米大小的阁楼,虽然狭窄却意外地还配备了浴室。雫一边说着他每个月都会来住个几天,一边在木屋附设的厨房中做了鸡肉色拉还有夹了生火腿的三明治,就连晶在早餐时间没吃到的,加上很多奶油的蛋包和奶茶都一应俱全地端上桌子。
「明明有自己的家,为什么要待在这个小木屋……你想要问这个对吧?」
「不,那个……」
「更何况这还是御所泉家的庭院!如果你开口叫我离开,我就会离开的。」
「不、不要紧,没关系的。雫先生喜欢的括,就请尽管住在这里吧。」
「真的吗?」
雫在近距离凝视着晶的双眼,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雫的灼灼目光透过眼镜仍然如此强烈,如果被不戴眼镜的他凝视着,不知会有怎样的感觉,心不在焉地想着。
「那、那个话说回来,这里真的是个充满生话感的地方呢。」
还是改变话题吧。晶这么一想就把视线移到桌上。桌面为了用餐已经收拾过了,不过直到刚才桌上都还放着计算机和电子字典,还有由印表纸所堆成的大迭纸山。椅背重迭披着好几件穿过的衣服,放着杂志和数据的档案夹就这样打开着被丢在地上。
但是最让晶感到惊讶的,还是摆在屋内各处塞满烟蒂的烟灰缸。
「我没有烟草的话一定会死掉的。」
雫才这么说着,就用他那非常适合拿着百合花的美丽手指捻起一根新的香烟。但是不知是否因为意识到晶的视线,他还没点火就把烟再放回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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