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动了情。
是色授魂与、情如倒悬的那种情,是成人后最清晰明了的绮念。
别人可以,但是他不可以。花珏脑海中有一根弦紧绷着,那条弦将他捆绑在漆黑的深潭中不见天日,他生长成一株脆弱飘摇的水草,一旦曝晒在阳光中便要化为齑粉,但现在有一条蠢龙拉扯着他,要他往岸上浮去。
也或许不是拉扯,只是顺带一提罢……第二世的人比起第一个,是不是也像是攀附寄生的水草呢?
花珏越想越觉得憋闷,他想去见见玄龙,最终又放弃了这个打算。尚且不是多么深重的情感,只要能及时抽身,大约……便能过上同以前一样的生活了罢。
花小先生开始意识到自己遇到的危机,决定退避三舍。他有意识地与玄龙错开做事,玄龙吃饭,他睡觉,玄龙睡觉,他起身去鹿苑喂鸟。
心大的紫阳王没瞧出什么,只当自己在军中呆惯了,作息时间自然与闲散惯了的花珏不同。他想宠着心上人,便不干涉他的时间,全然没想到花珏是在冷处理他,想要在这段时间中得到些许冷静。
然而花珏也的确觉得,不见到玄龙,便没那么多不着边际的想望。等到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花珏自认为已经心如止水,能将之前的忸怩与纠结当成一场空梦。在这样的状态下,几天之后,他见了玄龙一面,与他共进晚餐。
玄龙依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皱眉批评他:“怎么吃得这么少?”
花珏面无表情:“我刚吃了点心,不饿。”
玄龙伸过来一只手,将手掌贴在他的额角处探了探:“没发烧,过来把这碗汤喝了。少贪零嘴多吃饭,听话。”他本已用完了饭,这时候在饮茶,只等着看花珏吃完。
花珏犹豫了一会儿,挨着他坐下了,端起碗慢慢喝着。玄龙打量着他的脸色,感到了一股幽幽冷气:“怎么了,不开心?”
花珏想了想:“没睡好。”
玄龙再给他揉了揉太阳穴。花珏僵了一下,没出声,听见玄龙低声道:“过几天我会再出去一趟。”
花珏立刻不喝汤了,感觉自己终于要迎来暂时性的解脱,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努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期待:“去哪里?”
玄龙用茶杯盖慢悠悠地刮着碧绿的茶汤,将滚烫的雾气拨开:“是陛下密令。”
花珏缩了回去:“哦……那我不问了。”
“是密令,但是可以跟家眷说。”玄龙偏头对他一笑,笑容里有些孩子气:“附耳过来,我讲给你听。”
花珏一点也没防备,老老实实凑了过去。玄龙放下茶杯,看着他把耳朵贴过来,顺便就将人也拉进了怀里,飞快地往他耳朵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完,换成一个温柔的吻,绵长地停在他颊边。
“我怕我会想你。”玄龙道。
花珏强撑了数天的场面骤然崩塌,他慌乱地想找个地方扶一扶,双手却被玄龙握住。花珏一转头,对上的便是那双热切而温情的眼睛。
“想跟我同去吗?”玄龙抱着他不放,一件一件给他数:“这次去不是兵家事,只是督军。我想带你去洱海六诏看一看,他们那儿的雪松和紫冰原,星子比江陵这儿能看到的大得多。六诏人好编发,好穿彩衣,尤擅歌舞。你这么喜欢那只白鹦鹉,我也可以替你捉一只白孔雀回家,你一并养着。”
花珏小声说:“……不去。”
玄龙楞了一下,眼里再度闪过些许失落。他摸了摸花珏的头,没有为难他:“那便不去罢,等我回来。”
花珏“嗯”了一声,把汤喝干净了,却不见玄龙放人。人前一向冷漠严厉的紫阳王静静看着他,仿佛总也看不够似的,轻轻叹道:“这几天老是没有见到你,还没有走,我便开始想你了。”
花珏讪笑道:“不会罢。”
“不会。”玄龙把他的头发揉乱,再仔细梳理好,心满意足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一辈子够我想了。”
饭罢,玄龙却立刻开始做动身准备,显然时间已经赶不及,是专等着与花珏一同吃过饭后才走。想明白这一点后,花珏心里不是滋味,只剩下满腔怅然。
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玄龙刚刚触碰过的每一处无不在酸麻发热,悄无声息地将他的防线一点一滴地焚烧殆尽了。
……这便是喜欢么?
他不敢再问小凤凰了。
花珏在园中紧走慢走,吹了几十圈儿的凉风,最后决心去王府偏院的祠堂中看一看。紫阳王的封地不在江陵,而在涉川,故而玄龙在江陵的这处宅院中,应当陈列祖宗牌位的祠堂里只奉了真君像,周围牌位干干净净。花珏跪在真君像前,点燃了三支香,在松烟缭绕中一直跪到了最后,烟灰缓慢崩落。
“奶奶,我该怎么办?”
花珏跪在神像前,虔诚发问。
花奶奶去世前,给花珏留了不少遗命,其中一条便是不得参拜祖坟。花奶奶的墓碑上,亦没有刻花珏的名字,只是写了名字的一个空碑。别人清明往坟山上跑,花珏则在城隍庙中呆上整夜,希望神灵能转告他对奶奶的话语。
神像不会说话,他自然得不到答案。夜色渐渐深重起来,花珏窝在祠堂里没走,竟然就这样睡着了,直到天快亮。
他是被小凤凰用翅膀拍醒的。这只白毛小肥鸟扯着大嗓门喊:“花珏?花珏?”
花珏费力地睁开眼睛,第一感觉便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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