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若非执明也在,我如何会放跑天璇近一半的将士,本可再为遖宿挣得些许时机,倒是被你一夕葬送。
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我火上浇油。
这一份大礼自然被天璇笑纳,遖宿能有今日,国师功不可没,既然是有人白白送上来的好机会,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陵光放出自己手中最凶恶的一批人,告诉他们,你们杀人的时候到了。
他们不远万里奔袭天枢,潜伏在天枢昔日的王城里展开一场无声无息的屠杀,没有冲天的烈火没有撕声的呐喊,夜色为他们的寒刃披上最绚丽的锋影。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三大世家朝倾夕颓,浓郁的血腥却在人心惶惶中被染上几分难以言说的暧昧。
说他作恶多端终有报,说他背弃旧主谁敢容。
孟章坐在酒楼里,听着说书先生拍响醒木再收落,痛痛快快地饮了三大坛美酒。
他丢下几枚铜板,裹紧身上的外袍,走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冷笑道:“你们主子都还不动声色稳坐王城,你们又是着什么急。”
他从怀里掏出枚方印,随手一抛,转眼就有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人影,稳稳将那方印收入怀中。
“他既帮我将三大世家屠尽,我允诺给他的东西,自然一分都不会少。”
三大世家乃是遖宿掌管天枢的棋子,现在一朝倾覆,天枢几乎是眨眼间便脱离了遖宿的掌控,毓埥怎么可能不震怒。
到底是谁所为,是天璇,是天权,是天枢境内反抗遖宿的旧臣,还是天玑那些心怀不轨的朝中臣子。
国师带上三千精兵连夜离开遖宿,前往天枢。
“带回来了吗?”陵光捻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玉石敲击间发出一声脆响。
这是天权送来的东西,不愧是钧天最为富庶之地,用料也比别处来得精致昂贵,陵光对这东西甚是喜爱,时常邀了公孙前来对弈,公孙钤只能拿着棋子眼巴巴地看着,满心觉得陵光是故意显摆。
几颗葡萄就能换来这种东西,导致陵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天权人傻钱多贼好骗。后来才知道都是群扮猪吃老虎的东西。
呸,臭不要脸。
底下人没有答话,只是提出一个浸满血腥气的布袋,旁边立刻有内侍端出一个托盘来,接了那个布袋小心地送到陵光面前。
陵光皱着眉头往后一躲,满脸嫌弃之色,公孙示意那内侍离远一点,拨出腰上佩剑,用剑尖挑开了布袋。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从滑落的布袋中露出来,多日来闷在其中的腐臭味血腥味一瞬间爆发出来,陵光直接拿袖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好半天才忍住没有呕出来。
“是我要的东西吗。”陵光瓮声翁气地发问,听起来怪有意思。
“确实是遖宿国师的脑袋。”公孙仔细辨认一番,最后给出这个结论。
虽然这味道着实难闻,陵光眉梢还是忍不住带上点笑意:“好好好,若不是这东西难看又难闻,本王定要摆在堂上,佐酒下菜,方能痛快。”
郑毅修收到消息的时,本能地感受到机会已经到来。
不管天枢的情况究竟怎样,他总有方法让百姓知道他想让百姓知道的消息。
吴越要征粮,那就让他去征好了,天玑百姓早就无粮可征,交不上粮,自然有遖宿对他出手。
若吴越下定决心保他自己一命,那就只能从百姓的口粮里掏,到那时百姓不愿,官府强收,恰到好处之际再打杀几人,恐怕民变就在眼前。
是吴越要征粮,是遖宿不肯让我们活,若让他们继续下去,我们迟早会被逼死在他们手上。
天枢的百姓已经忍不了了,他们杀了给遖宿当走狗的三大世家,他们不会再给遖宿交一分赋税,遖宿还在打仗,打仗就还要粮食,他们只能来找我们天玑的百姓要。
民愤难平,他们想不了太多东西,吴越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百姓已反,而他郑毅修站在百姓身后,谁敢与他作对,便是与天玑百姓为敌。
郑毅修捻着自己的胡子向上一翘,是十足的得意表情。
此乃大势,纵有人思索千般顾虑,也不得不站在他这一边,供他差遣。
天时地利已然俱在,端看吴越的死期。
便是一幕大戏开场时。
第十八章
“你说什么?”慕容离放下手中的茶盏,诧异道。
“吴越跑了。”庚辰微低着头,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跑了……”慕容轻轻敲击着杯盏,一声一声,仿佛敲在人的心上。
原来还是个聪明人。
留在此处,对吴越而言的确是个难解的死局,然而轻易便能抛下这万贯家财,心性确也非同一般。
只是不该坏了一场好戏。
“庚戍在何处?”慕容离问道。
“已经去追了。”
“还有人知道吴越已经逃了吗?”
“没有人知道了,吴越非常谨慎,连家里人都没告诉,若不是庚戍一直盯着他,恐怕我们也没办法发现。”
慕容离闭上眼点了点头,沉默半晌道:“把郑毅修也盯紧一点,别让他耽误事情。”
庚辰刚要退下,慕容离又将他叫叫住:“等庚戍回来了,让他去天权。”
吴越被庚戍一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竟然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他滚在泥地里,身上满是尘土,发冠歪在一旁,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笑着笑着,声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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