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屋子里,摇曳的微光透过窗纸印下叠叠重影。穆修汝端坐在桌案后,案上一张纸上写着大大的“思”字,一旁注了小篆,谢弃尘站在靠窗的一侧,只看得清那个“思”字。
“弃尘,你说贺兰长荀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果真是奉命慰问藏都禅宗?”
“贺兰长荀是一员大将,这等事理应派给文官,虽是领了枢密使这一职位,却也是于理不合,贺兰一族曾是前朝望族,也许是皇上对贺兰长荀有所忌惮才将他派到此处,也或许那贺兰长荀真的深得皇上宠信,那他来此地的目的便另说了。”谢弃尘顿了顿说道:“也有可能如我们探到的消息一般,是皇上派人暗里找寻北阳王穆宇拓的。”
穆修汝盯着桌上的字,神色淡漠,手指摩擦着青花瓷杯口,似是想到甚的,眼神虽是看着桌案上的字,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许久都没说话,青花瓷杯中的茶热气袅袅,淡到缕缕青烟直至消散,穆修汝才开口言道:“找到他了吗?”
谢弃尘方才见穆修汝走神,自己看着穆修汝淡漠的侧脸思绪也飘远了,突兀闻言着实愣了愣,像是没明白甚的意思,不过谢弃尘是极了解穆修汝,随机明白过来,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微微垂了头,眼神几不可查的暗了暗,侧身偏脸看向其他地方,却正好与郝澹目光撞到一起,谢弃尘心底一晃,低咳了一声说道:“有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相信不日便能寻到他们,王爷请放心。”
“找到他之后,暗中保护便好,莫要打扰。”
“是。”
穆修汝缓了缓,又说道:“暂且别管贺兰长荀,明日我们教贺兰小公子射箭吧。”
谢弃尘又与穆修汝谈了半个时辰才离开,一直守在一旁的郝澹也随着一起出去,抱着他的大刀守到了门口,表情依旧冷冰冰,眼神却很是火热的盯着谢弃尘,谢弃尘不甚自在的匆匆离开了。
阳光高照,深秋的风已带了凉意。
贺兰湘吸了吸了鼻涕,回头看了看,才扭过头认命的拉起了比他都大的弓,拉了几下,依旧拉不展结实紧绷的弓弦,小小的手掌勒的都是红印子,瘪了瘪嘴,大眼中噙满了泪水,委屈的不行,可是他不敢发脾气。这个王爷虽然总笑着对他说话,可是他就觉得面对他就像对着父亲一般,丝毫不敢反抗,自然不敢说自己其实不想拉弓射箭。
穆修汝招了招手,让人换了一把小一点的弓箭过去,那贺兰小公子依旧拉不开,站那儿埋着头一动不动的,穆修汝也不勉强他,毕竟他才六岁,又教了他几个简单的把式,他倒是学的有模有样的,不过那张小脸一直绷着,一副“我很不乐意”的样子。
谢弃尘没忍住,说道:“这贺兰小公子倒是文气的紧,脾性却是要强。据听说贺兰长荀六岁便射得一手精准好箭,八岁可驾驭烈马,到十岁便能只身放倒一名身强体壮的大汉,看这小公子却不似他父亲那般。”
穆修汝但笑无语,亲自走过去让贺兰湘摆了个马步蹲着,自己站在一旁,问道:“小公子平日里爱做些甚么?”
贺兰湘嘴唇动了动,怯怯的看了穆修汝一眼,说道:“爱玩。”
“玩些甚么?”
贺兰湘本来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就随便说了个,谁知这个王爷就这么奇怪,非要问那么清楚。想他父亲常年不在家中,家里的爷爷奶奶还有母亲和其他长辈都是宠着他的,除了看书练字完成先生留下的作业之外,也没甚么其他的事情,闲时,就爱捉弄别人来乐呵乐呵,可是没有甚么其他爱好。如今看来自己就胡诌一个了,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想了想才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书的。”
“甚么书?”
“……医书。”
贺兰湘没想到就因了自己那一句话,就注定了他今后的命运,以及纠缠不清的感情。
穆修汝近几日总能收罗来各种医书,贺兰湘皱着小眉头一本正经的坐在桌案后的红木大椅子上,两条腿还触不到地面,看书看得郁闷烦躁便踢两下腿,一个时辰后,就有人领着他去小花园辨认各种花草,贺兰小公子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但是他必须认出来药草种类。闭着眼睛胡乱指一指,教习他医术的先生便会耐心的为他讲授。多日下来,先生给他出的考题,他也能解一二,先生会很欣慰的抚着山羊小胡子夸他聪明,贺兰湘虽然很想将他的山羊胡子扯下来,只是看在先生夸赞他份上便忍住了。
今日穆修汝检查功课,贺兰湘便背诵了《万病验方》中的一段,“……蛊证,宜于痞满、胀满、水肿三法中求治。其初,则不至于坏极成蛊,一至成蛊,难措手矣。《内经》曰:留者行之,结者散之。以柴胡、升麻之苦平,平少阳阳明二经,发散清气,运行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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