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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傍晚,苍京依然被晚霞笼罩。当火红的霞光散去,天色由蓝转暗,渐渐地,广阔的苍京城只能看到高低起伏的隐约轮廓了。此时还不到夜禁的时间,街边夜市的玩意儿早已摆了出来,望河上来往的船只也点了灯,纷纷繁繁的光影倒映在水中,将河内河外,桥上桥下映衬得一派热闹。入夜的苍京,相比白日,竟显得更加动人。
“这夜禁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谁知道啊,无缘无故地实行夜禁,倒是害惨了我们!”这人颇有点捶胸顿足地叹着气。
另一人附和,“可不是嘛,家里屯的货,一点没少。”
“这夜禁是不是跟月余前那件事有关?”
几人议论声小了很多。可伫立桥头的两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一人嘘声,“亏什么亏,牵扯到那件事,能保命就不错了。你没听说齐家的主事都被关起来了了吗?”
“我知道,听说还是齐家主的儿子。”
“是那个有名的晏州齐家吗?”一人不敢置信,又加了一句,“真是垄断全国水运河道的齐家?”
“就是那个齐家。”
“算了,咱们还是别管齐家,咱们应该关心的是夜禁什么时候结束,屯的货什么时候能买出去。”
“对,对,还是别说了。”其中一人似乎心有戚戚。
那几人渐渐走远,声音也渐渐被淹没。
桥上两人走下桥头,步入苍京的夜市。
“沐华,”沉茗若有所思,“苍尔如今的局势太不稳定,在位的这位皇帝疑心甚重,继位几十年来,从未放弃过打压被囚在百罹岛的成王。我想,暗地里,也不可能放过明王。不久前,苍京的突变恐怕是要真正对明王下手了。刚刚,宫里传出了三道消息,追捕成王,围住明王府,褫夺公主封号,这一桩桩一件件,很显然,那位皇帝的耐心不多了。”
沉茗行走的脚步停了停,侧身看向她,“至于齐家,只能赌一赌了。”
赌什么?沉茗没有说,君沐华也没有问,即使她现在并非十分确定所赌的内容。
“其实,现在来苍京,对于齐萦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半晌,沉茗叹着气,缓缓说道:“那位皇帝即使忌惮明王府,估计现在也不敢光明正大直接下手,否则今天的第二道圣旨不会只是围住明王府了。再则,晏州齐家独霸苍尔河运太久,其势力之深浅,皇室不知,但应该也没停止过打压窥探。前有沄水被劫之事,如果再牵连到明王府,此时恰好是打击齐家的最好时机。”
街市灯火如昼,似乎所有人都想抓住一天中最后的繁华。
君沐华与沉茗并排走在大街上,听完他的话,突然彻底停下了脚步,面上带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狡黠笑容,“沉大城主,你猜,现在除了你,还有谁将苍京的局势看得这般清楚?”
沉茗脸色微微一僵,他当然知道君沐华所说的人是谁,可不就是那个比他们先到苍京的人吗?当然,还有比他们更加清楚的真正局内人。
君沐华揶揄低笑,敛眉转开了话题,“上午的消息是来自秋泓的,一条是关于角羽,苍尔已经失去了角羽的踪迹,她推测角羽很可能已经离开了苍尔;另一条,则是关于齐家,据说,齐家内外最近都遇到了一些麻烦。另外,还有一个附加消息,闻人越也来了苍京。”
“窥探齐家的人,当然不仅仅只有那位皇帝。这时候,齐家必然是内外交困。”沉茗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叹,些许沉思,“而闻人越,或许……”
二人沿着长街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没提角羽?”君沐华突然再次看向他。
沉茗怔了怔,无奈一笑,双眼坦荡,“角羽显然意不在苍尔,他的离开只是早晚的事。”
不过,他却似乎故意忘了,他之所以来苍尔的原因,起初不就是因为角羽。事实上,苍尔有留音阁,而留音阁有秋泓,君沐华若想知道角羽的消息,也不会比沉茗晚。他会来苍尔,无非是心之使然。
君沐华淡淡瞥他一眼,“我猜,角羽大概是循着痕迹去寻找那个地方了吧?”
“或许。我与他相交多年,还未曾见他对一件事这么在意过。”沉茗还是那副神情,语气也没变多少。然而,话语里却分明多了一丝忧虑。
君沐华望了望他,默然回过头,心中凭空生出一些怅然。
“这些年,他虽然仍行走于各地,在无垠城呆的时间却是最长的。他是一个极安静的客人,也是一个极契合的朋友。但是,我仍然一直觉得,他在心是孤独漂浮的,外表的淡漠安静是一种假象,那是因为他的心被下了咒,只死心眼地想去寻找心中唯一能令他在意、值得他在意的东西。”
无可否认,角羽,的确是这样一个人。
凉风拂过,望河之上,波光浮现,涟漪横生。君沐华仰起头,感受着匆匆而来的秋风,眼神无比晶亮。
高桥另一边,望河西岸,也有两人在夜色中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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