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呢。
数珠丸垂下眼睫,他曾长久地陷在暗黑的泥沼里,后来在这泥沼里开出了花,那又是什么花呢,有着洁白的花瓣,修长的枝干,内里是腐烂的淤泥。
前面的人在叫他,数珠丸沉静抬头,抬步跟上去,是的,只要这样跟着就够了,只要这样跟着……
他的手指按在仪器中央的旋钮上,按照审神者的说法,只要向右旋转就行了……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数珠丸说不清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明明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吗。
他放下手,注意到了边上的一台仪器。
那是靠墙放着的最后一台仪器了,编号已经模糊不清,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甲子”两字。
这是唯一一台以“甲”为开头编号的仪器。
数珠丸看着它,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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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答应您的要求,但是请稍等,我们的人会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屏幕后的中年人终于收敛了那种让人恶心的笑容,在沉默一会儿后答应了源重光的要求。
源重光嘴角一勾,很开心似的摆摆手:“哎呀哎呀,不用这么麻烦,我看这里就挺好的。”
他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中年人僵硬的脸色,用手四下点了一圈:“地方大,设备齐全,哦,还有这么多好朋友。”
他说到“好朋友”的时候,手指刚好点过门外那群长相十分难以形容的溯行军们,时政高层的脸色更可怕了。
“既然您执意如此,那就这样吧。”
中年人强忍怒气,语气也不复先前的有礼,硬邦邦地撂下这么一句,就要挂断通讯。
源重光忙补上一句:“你们都要来呀,我可想你们了,一个都不能少啊。”
浅蓝的光屏扭曲了一刹那,随即消失。
宽阔的会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外面围着大量溯行军,审神者们想出去也出不去,只好被迫留下来围观八卦。
长平亲王和时政高层,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在这个以时间命名的地方,有了奇异的交集。
审神者也好,付丧神也好,都不是傻的,看双方的对话,就能看出他们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长平亲王需要用他们的命来威胁时政谈判……
等等,这么一看感觉他们是最无辜的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的命都握在人家手里,溯行军离他们就一个抱抱的距离,要是没有上面的青年牵制着,说不定他们都已经去黄泉比良坂报到了吧,这样看来他们非但不能怪人家挟持了自己,还得感谢人家愿意挟持他们,至少能暂时保命不是吗……形势比人强,还是乖乖缩着当人质好了。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里,一振站的离主席台最近的三日月宗近突然收刀回鞘,完全无视了就在他前方三米处的溯行军,对着他身后一个羞羞怯怯的女孩安慰道:“哈哈哈,小姑娘不用担心,既然殿下这么说了,我们的安全暂时还是有保障的,主君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吗?”
那个小女孩牵着三日月的衣角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地瞅了台上的青年一眼,而后被三日月扶到了边上坐了下来。
见她真的坐下来了,所有严阵以待的审神者都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茫然脸。
这样的情况啊!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啊!你怎么真的敢坐下来啊!
而后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场的三日月们纷纷收刀,脸上都显露出那种熟悉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笑容,金色的流苏发饰落在耳边,把这振天下最美之刃的美色衬的更加出众,审神者们居然有不少被迷迷糊糊地劝着开始休息了,他们的劝说理由里面永远有一句“殿下这么说了就没问题”。
这是什么情况啊!
近侍不是三日月的审神者们都要崩溃了,你们为什么这么相信这个殿下啊!就算是旧主,现在也是绑架了他们的绑架犯啊!
他们都快哭了。
源重光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三日月好声好气地安慰自己的主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含蓄温柔。
他一瞬间有些恍惚,想到了本丸里那振三日月,三日月看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但是还要更加的……更加的……
“您……”
他正这么想着,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源重光略微低头,就落入了一片蕴含着新月的深浅夜幕。
一振三日月站在他面前,隔着台阶望着他。
“啊……是三日月啊。”源重光突然笑了,不远处的审神者们纷纷竖起了耳朵,这可是这振平时一点缝隙都没有的平安老刀的惊天大八卦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
其他的三日月并没有围过来,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边。
“殿下,好久不见。”三日月望着他,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眼底的新月浮沉,美丽到醉人的笑意一下子把不少审神者惊的捂住了心口。
虽然天天看老爷爷哈哈哈,但是他笑起来有这么美吗?!那不就是老头子看孙子的笑吗……不不不,他平时笑起来也很好看,但是有……有这么好看吗?!
麻麻他会发光!
源重光眯起眼睛,突然意味不明地说:“殿下啊……明明我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主君不是吗,这就变成殿下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让审神者们一下子提起了心。
这……这说的也没错……他是在谴责三日月吗……这要怎么回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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