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如泰山压顶,快若跑马奔雷。
沈砚有些失控了。
是他,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他!萧索的表情昭示出他此刻有多痛苦。但自然奇妙若斯,污泥中孕育洁净,痛苦中往往藏着极乐。
他哭了,两行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沈砚在他耳边喘着粗气:“是疼吗?”
显然不是。
萧索倔强地不肯说话,沈砚伸手向下,握住了他。他手上有一层薄茧,应是常年习武所致。可他丝毫不觉得粗糙,反而觉得被疼爱。
被疼爱,那是一种他很少体会到的感觉。他有些沉溺,贪恋更多。愈是如此,又愈是痛恨自己。罪恶感那么强,可他竟还能从其中品出欢愉。
“哭也没用,你是我的!”沈砚的话像地下三千尺的寒冰,引得他一阵颤栗,但冷到极致时,身体反而觉得烧烫,他嘤咛一声,像蓄势已久的火山,喷薄而出。
沈砚一顿,脱口而出:“这么快!”
他忽然明白过来:“不会是……头一回吧?”
今年二十四的萧索顿时涨得面色通红。
沈砚低低笑了,不再打趣他,就着方才的余韵草草了事。他将人拉过来困着,手摸到腰后时重时轻地按揉,温声道:“起来洗洗,嗯?留在里面会染疾。”
萧索闭着眼,还是不说话。睫毛在粉红的眼皮上抖动,还挂着晶莹一片水渍。沈砚禁不住低头去吻,捧着他脸的手心微微出汗,“好了,别哭了。招我心疼呢!”
“唉……算我求你了,说句话行不行?”他从未如此挫败过。
“你知道吗?我……”
“我不知道。”
“……”
沈砚从不知温顺如他,竟也有这样噎人的一面。但大将军丝毫不觉得忤逆,反而有种距离拉近的窃喜,“我初次见你,便觉得眼熟,好像前世见过。”
“咳咳!”他清清嗓子,掩饰道:“有点儿肉麻哈,我也不太习惯说这个。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咱们俩是命定的,你逃避现实也没用!”
沈砚又叹口气:“难怪人家说,文人倔起来,比驴还拗!”
他翻身下床,涮了一块温手巾回来,小心翼翼地给他清理干净。他蹲在床边,俯身看着他,神情带着几分不被承认的委屈:“你知道吗?我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也从未如此待过一个人。”
沈砚觊觎萧索,从他的一个眼神开始。
大约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匆匆一面,他便鬼使神差地想护着他。他以为那个眼神,就是在涿阳县城,撞马摔倒后的幽怨一瞥。
其实不然。
十五岁的眼光,早已随风散去。但怦然心动的感觉,却深深扎根在记忆里,毫无察觉便已长成巨树。后来的那一眼,像闪光的银钩,将他埋藏已久的情绪牵三挂四地勾了出来。
沈砚得不到回答,叹口气出门去了。外面有急事等他。无论是刀光剑影,还是血雨腥风,都被隔在两扇门板之外。里面是他给自己营造的天地,安宁的、平稳的、无忧无虑的空间。
风从窗纱钻进来,它如此温柔。
萧索拢了拢衣裳,无声地嗫嚅:“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睡不着,更新个番外~
第25章 一记耳光
王铁嘴说书时,桌上必放一把紫砂扁茶壶,肩上必搭一条月白布手巾。一张桌子三尺宽,搭上蓝布便是台。欧阳旭如数家珍地说。
萧索呷口茶,问他:“这里的茶水倒是便宜,又免费续水,堂中人这么多,店家岂不赔了?”
欧阳旭笑道:“萧兄真乃实诚人也。俗话说得好,‘买的没有卖的精’,岂有赔的道理?你看这唱琴书的、打快板儿的,哪一个不是小有名气的主儿。咱们坐在这儿,听了人家这么久的活,多少也得给点赏钱呐。他们赚的就是这份儿钱,茶果不过是小头。”
萧索受教地点点头,又问:“这些艺人,情愿把钱分出去吗?”
“这你有所不知了。”欧阳旭娓娓道:“他们和店主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你上我这儿来说书,我从你的赏钱里抽成。别处自然也能说,可哪有这里场子热啊?刨去抽成,赚的也比外面多。况且在这儿有人捧着,大爷似的,出去说不好就是狗不理了。这次科考我是没戏了,实在不行我也在这儿说书算了。”
“欧阳兄这张嘴,的确是说书的好苗子。”萧索笑问:“不过那日在号房里,欧阳兄不是说自己作的是锦绣文章,怎么如此灰心丧气?”
“锦绣文章又有何用?上面没人,都白搭!”欧阳旭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说这扫兴的话。你看要开始了,今天正说到精彩的地方,你来得倒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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