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鸣替许苏答:“许主管在君汉所任职……”稍稍停顿,想了想问:“哪个部门?”
许苏道:“行政部,就是搞后勤的。”
君汉赫赫有名,知悉职业上台面、年龄没问题,刘导转而指着刑鸣问许苏:“认识这位不?当初也是参加录制了《缘来是你》,结果一炮而红,从此入行,你看看现在……多火?”
许苏笑在脸上,心里不屑:怎么火的当别人不知道?台上斗实力,台下拼床技,潜规则上位呗。
腹诽归腹诽,许苏表现得还算客气,跟着刑鸣与刘导一同下楼,一路听对方游说。
那导演继续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刑主播偶尔插话,说的倒是跟节目全无关系的事情:“我跟傅律师约了改天吃饭,许主管也可以一起来。”
话是客气的,但语调太平坦,神情太冷淡,许苏这会儿还听不得傅云宪的名字,两害相加便有几分不舒坦,心道,这姓刑的为人也太格涩了,真当自己是凤凰,别人都是山鸡?
末了,刘导有事先走,留了一张名片给许苏,又珍而重之地劝他,来录节目吧,准火。
不拒绝,不答应,许苏把名片随手揣进裤兜里。比起自己娱人卖笑扬名立万,他更看中台里另一档名为《不老女神》的平民选秀节目,曲艺频道每周播出,参赛对象多是能歌善舞的半老徐娘。苏安娜有点文艺细胞,唱歌跳舞都算爱好,他想给老太太找点额外的念想,也省得对方一心只扑在赌博上。
刑鸣大约今天要早走,跟许苏打了声招呼,径直出了广播大楼。
许苏转身要回演播厅,却发现对方留在原地,半晌不动一步,似乎在等人。
不多久,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入园区,停在刑鸣面前。
后头的车窗放下来,刑主播不急着上车,反而弓着身子伏在后车窗上,笑着凑上一张脸,跟车里头的人说了几句话。
也就几句话的工夫,一只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摸了摸刑鸣的脸。
手指修长得惊人,骨节也很美,丝毫不逊于他认识的那个老混蛋,而且一眼即知,是男人的手。
刹那间,这人的冰碴子都消融了,这人的硬刺都软倒了,还真应了那句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副面孔,声名远播的“冰王子”哪里还有一星半点冰王子的样子。
那手滑向刑鸣的后颈,将他半截脑袋由窗外带进车里,旋即,好似世界都静止了。
许苏眼尖,在他那个角度虽看不清车后座那个男人的长相,却能清楚看见他们在接吻。刑鸣的手指微微蜷曲着扶着车门,渐渐收拢,又渐渐放松。
人类到底是视觉动物。明珠园内,姹紫嫣红开遍,与这一双热吻中的男人相衬,简直如同童话景观。许苏愣在一旁差点没掐秒,这俩到底吻了多久。他有点不知何味地看着,总觉得这俩电视台内就这么不避不忌,路上一准忍不了也得车震,但瞧着就没方才那老王八蛋那么气人。
因为不是真心相爱的人,不会这么笑,不会这么吻。
一个很长很长的吻结束后,刑鸣开门上车,他似知道不远处许苏一直看着自己,毫不介意地冲他挥了挥手。
待宾利驶走,许苏取出刘导的名片看了看,思索片刻,由裤兜改换收在了胸前的衣兜里。他折回演播厅,顺手撸了一张明珠台员工的工作证吊牌,留了一条短信给郑世嘉,就说自己有急事儿先走了。
中国律界派系复杂,圈内人听来堪笑,圈外人倒煞有介事地广为传播,比如傅云宪常被同行指责为“勾兑派”“绥靖派”,还有那么一类人,他们行为过激,抗辩犀利,他们磕司法程序,斗公权机关,他们的队伍良莠不齐,外头对他们的评价也褒贬不一,良者不畏风险坚持正义,莠者兴风作浪者只盼一磕成名,反正就是这么一拨人,既教人生畏,也招人厌弃,尤其令公检法相当不爽。
提到死磕派律师,就不得不提何祖平,不仅是刑辩圈内赫赫有名的一位人物,还是带傅云宪出道的恩师,如今年近花甲,依然活跃在维权第一线。
然而师徒缘起又缘灭,或因司法理念相悖,或因行事风格不同,何祖平与自己这位最出息的徒弟再不相往来。
曾有这么一件案子,一些死磕律师集结起来到某地法院门口绝食抗议司法不公,闹得轰轰烈烈,当时君汉所的刑事部也有三名律师热情参与其中,其中一位还是傅云宪的徒弟。
傅云宪对这类不务律师正业的行为艺术非常不屑,最后便是所主任庞锦秋都没能将人保下,他们全被开除了。
对于外界盛传的师徒交恶一事,只有许苏知道,或许另有版本。
比起徒弟傅云宪名利双收,何祖平的名声虽没为他多带来一毛钱的收益,但也总能引得一些自诩正义的“飞蛾”,毫不犹豫地投身光明。
傅云宪曾有一个师弟,叫何青苑,长相不错,家境殷实,跟同姓的何祖平不沾亲故,纯属慕名而往。许苏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的时候,何青苑已经死了,所以他也无从得知,傅云宪与那位师弟之间,到底有没有一点“友达以上”的情愫。
中国律师圈从来不缺谣言的沃土,傅云宪扎根其中,早结出一堆耸人听闻的恶果,可何青苑其人,却跟不存在一样。仅有一次许苏听庞景秋在傅云宪面前提起,他也能迅速又敏锐地察觉出,傅云宪不高兴了。
痛失所爱的戏码其实特别俗气,但许苏乐得相信。
至少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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