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路口分别,仿佛并不认识,只是同路走了一段。明楼跟上一个棕色棉袍的,阿诚追着一个带着顶簇新瓜皮帽的。明楼进了茶馆,阿诚下了石阶。明楼坐下喝茶,茶碗里映着上首那人。阿诚立住看报,报后对着那顶瓜皮小帽。
一盏茶饮罢,反手一枪,击碎了茶碗,击穿了脑仁,在尖叫还没传开时,明楼已经离开了茶馆,随手扯下白围巾丢进阴沟里。
一张报没看,报纸就碎裂成渣,在瓜皮帽的顶端就炸开一眼红泉,还没等人反应过来,阿诚已经闪身进入了旁边的小巷。
这样的小巷,重庆多得牛毛。它们如同无数毛细血管一起,构筑着这个城市的血脉与生命。在城市的脉搏里,跳动着两个年青人的身影,他们在一个路口分道扬镳,终又会合于另一个,一如他们所精密计划的那样。疲于奔命的巡捕在全程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着,气急败坏地封锁了城门,却想不到下手的人正站在石阶的上下两端,相视一笑。
这是今日的第六次相遇,也是倒数第二次。阶上的明楼看见阶下的阿诚,知道转变者已经清除了;阶下的阿诚望见阶上的明楼,便晓得他想必不是只去喝了杯茶。
最后一次相遇是傍晚的时候,明楼比预想的早结束了清扫工作。
走在预定的街道上,他遇见一个卖花的孩子,捧着一大捧腊梅花。城里经过一天的大扫除,乱糟糟的,又到了傍晚,已经是卖不掉了。
捧着花枝的小手指冻得如同十个小萝卜头一般,忽然让他想到少年时的阿诚来。
走进裱糊店,买了一张红纸,折成一个红包,从怀里摸了两块银元放进去,向那个孩子招了招手。
“新年快乐。”明楼说。
“新年快乐,先生。”孩子扬起了头,“您买腊梅花么?很香的。”
“当然买,我都要了。”明楼将红包递给他,伸出手接过了所有的腊梅花,“你看看,钱够么?”
孩子打开红包一看,立即皱了一张脸:“先生,我找不开。”
“剩下的是压岁钱。”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孩子的头,拍了拍他的背,催他早点回去。
回过身来,路灯下已经站了自己在等的那个人,轮到他在等着他了。借着灯光望见彼此笑了,笑意明灭间写着事成了的志得意满。阿诚不发一言地转过身去,向着石阶下走去,明楼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他, 两人并肩走在傍晚的山城里。
“说起来,我似乎没给过你压岁钱。”
“对啊,都是大姐给我们俩的。”
“我刚才看到那个孩子,想起来应该也给你包个红包的。”
“我像是很想要红包的人么?”
明楼在路灯下站定,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他,末了笑了笑道:“你说不像就不像吧。那我送你一捧腊梅花当春节礼物。”
“好,回去做完大扫除,我找个玻璃瓶插起来。”
“大扫除做什么?”
“快过年了,当然要大扫除啊。怎么,你想脏兮兮地过年?”
“所以啊,不如先洗个澡……”
傍晚飘起来的雪盖过了他们的谈笑,盖过了今日山城流过的血。夜空里的警笛仿佛是这雪夜唯一的声响,然而又这样远,仿佛隔世一般。背叛和卑鄙被血洗刷,被雪覆盖,这场重庆城内的大扫除以路灯下两个青年的背影画下句点。
当然,对于很多年后的明长官和明先生而言,那场雪的意义不过是他们第一次望见了彼此的白头。
第7章 浏览过去的照片
明台18岁生日的时候,大姐叫了照相师到家里来。把刚刚能撑起一件挺括西装的小少爷拉到镜头前,摆弄盆栽一样折腾起来,觉得哪个姿势都显不出她亲手养大的小少爷的风华正茂来。明台年纪小,本来就不习惯紧绷着的西装,苦着脸向两位哥哥求救,然而看见两位哥哥似乎忽然对门口花坛的瓷砖的纹样产生了更加浓重的兴趣,一时十分不忿,举手向大姐提供了建设性的意见。
“大姐……我一个拍有什么意思……你和大哥这么多年把我带大,多不容易?咱们一家人拍个合照嘛……这才比较有纪念意义,你说是不是?”
小少爷开口,明家大姐无有不应。明家大姐再一开口,无论身上这件便服多么舒服,明大少爷都得乖乖地回房间倒腾出一件正装出来。
“这件?这件好。”阿诚从柜中挑挑拣拣出一套,在明大少爷的身上比划了一下,“恩,这个显瘦。”
明大少爷比对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你就埋汰我吧。这件我做了还没穿过就已经又壮了些,现在穿肯定穿不下了。”
阿诚倒退一步,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一下,抿嘴笑道:“没有啊,你就试试嘛,说不定还穿得下。”
明大少爷腹诽着:“我穿不穿得下,你还不知道?”又自觉身材管理的问题似乎也是积重难返,无奈之余也懒得和始作俑者计较,越过阿诚,从衣柜里取了件新做的,比划一下穿上,似乎还是正好的。
“大哥你往左边一些,对,明台你靠大姐近一点,再近一点,诶对对对就在那里……大姐手这样放……不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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