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车鸟的眼睛患有旧疾,能近怯远,世间万物于她眼中都不过是模糊的色块,可听觉却极为聪敏。
听罢之后,鬼车鸟一愣,继而猛地落回地面,凑近那鼍龙身旁,以几乎要贴到鼍龙身上的姿势细细打量,将那如菜畦一般的粗糙表皮来来回回看了个真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报复错了对象。
鬼车鸟当即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她蓦地将身型拔高,与其拉开了距离。
她视线茫然,声音却尖厉,喝道,“饕餮何在!”
“找老饕什么事?”饕餮见其寻自己寻得辛苦,不由出声问道。
鬼车鸟四下张望,果不其然,缘着声音又看见了一个棕青的庞然大物。
这回是饕餮无疑了。
鬼车鸟道,“莫要装傻,将鸟蛋交出来!”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饕餮身旁一团形状奇怪的莹白吸引了注意力。鬼车鸟睁大她那豆般大小的眼,越看越觉得这模样似曾相识。
她落向小狐狸那处,也不顾饕餮就立于一旁护崽一般的守着,待逼得近了,忽而问道,“你唤何名,我怎的觉得眼熟?”
小狐狸正疑惑那只大黑鸟突然不知所踪消失了,便听得有尖啸声自身后传来。它扭头回看,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询吓得一屁股墩在地上。
鬼车鸟见小狐狸不答,以为是其自恃有饕餮作靠山,再开口时便不由带上几分咄咄逼人的凌厉,“你可知我是谁?”
这个问题小狐狸却是很快地得出了答案。
背身双翼,缀有尾羽,会飞能叫——
“野山鸡!”
小狐狸言之凿凿。
语毕,四周忽地安静下来,一切杂音都骤然消失,连风都不敢再作喧嚣。
……
涂七“噗”地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三声过后,它忽而意识到这大胖鸟并非好惹的,只得任凭余下那半截笑声干涩得卡在喉咙里。它倏地又缩回灌木丛中,不再出来。
闻这狐狸将她与野鸡相提并论,鬼车鸟当即便怒了,顾不得再深究那分熟悉感觉从何而来,尖喙杵下便朝小狐狸啄去。
饕餮见鬼车鸟觊觎着自己的存粮露出垂涎模样,本就心情不悦,此刻她竟要对小狐狸下手,与从口中夺食何异?!饕餮不作他想,当即扬爪便朝她身上击去。
那掌下可是带着能将鼍龙顷刻间碾碎的力道。
鬼车鸟被这一爪拍得凿向地面,在地面上拖曳出数尺长的深痕,这才堪堪止住后退趋势。
她吃力地翻身站起,扬翅重新归于空中。
鬼车鸟乌黑无光的眸中,倏地露出几分狠厉,连带着前时积攒的恼羞成怒,一并化作乌黑的火焰自周身窜起,燃遍了她的每根翎羽。
但听一声尖唳,她的身型暴涨得近乎与饕餮一般大小,振翅间那如车轮滚动的鼓风声愈发明显。原先那只伶仃的脖颈周围,九根细颈亦显出了模样,嚣张扬着,其中一根上创面参差、犹新带血。殷红发乌的血液自那处流下,滴落于草地上,被触及的青草细花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衰败下去,最后化作一团毫无生机的枯黄。
鬼车鸟怒喝,“饕餮!你真当我朱雀一族是任凭欺凌的么!”
饕餮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欺压霸凌的事情,只回口道,“你与那双头怪狼狈为奸做的恶事,又与我有何干系?”
双头怪却是讥讽玄武生而二首的模样。
鬼车鸟被这话戳中心事,一慌神,竟是口不择言起来。她叱道,“那日仙人将我重伤后亦被钩吾山中一条黑蛟截了道,它夺了朱雀嫡胎,然后又被你吃进腹中。此事自有水潭旁黑蛟尸骸为证,你认是不认?”
饕餮经此一提,这才想起那日光景。因着小狐狸也是那日捡回来的的缘故,它还依稀有些印象。可别说那黑蛟的滋味,连吃完后吐没吐骨头它都是记不清晰了,更逞论去顾及其肚内有没有什么鸟蛋。
饕餮不愿深思前因后果,便道,“吃便吃了,废话那么多作甚?”
“你!”
鬼车鸟冒着偌大风险将那嫡胎鸟蛋窃出,又遭仙人暗算重伤,是侥幸才捡回一条命。如今知晓白给饕餮捡了个便宜,她怎肯善罢甘休?
她心下气极,翎羽间那黑火燃得更盛,竟显出点点耀金的颜色,转瞬又融在似夜的墨黑中。
鬼车鸟九首齐鸣,翅翼尽展,周身火焰温度将空气炙得扭曲,二话不说,蓄势便如火球般朝饕餮坠来!
饕餮知晓鬼车鸟的伎俩。她那周身黑焰乃燃寿元而成,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饕餮不知鬼车鸟口中的所谓“朱雀嫡胎”到底有何可贵之处,但她要战便战!它已垂涎火鸟血肉滋味很久了。
如此,饕餮不避反迎,小跑三步以助力,继而身型如簧蹿出,兽掌下锐爪尽出,趾尖隐有暗芒幽光流窜。
它一声暴喝,高抬兽爪携万钧之力劈下!
灵力相撞下,有磅礴之势以其为中央向四周炸开,顿时罡风乱舞,飞沙走砾,木叶摇落,浅水潭顷刻间便被蒸成了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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