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洪双发之外,剧组里状态最诡异的就数女二号影后张碧琳了。
早上她和阮暮灯演对手戏的时候,因为是张影后最擅长的细腻文戏,她那女王一样的气场完全压制了武替出身,且实战表演经验十分缺乏的菜鸟新人,几乎全程都是她带着阮暮灯对戏。
然而下午的表演,情况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张碧琳整个人仿佛心事重重,注意力根本不在拍戏上一般,不仅经常忘词,还出现走位错误、忘看镜头等等在她这种从业十多年的“老油条”看来十分低级的错误。
本来就情绪暴躁的洪双发看到张碧琳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更是跟点着了炸药桶似的,ng不断,对着姑娘大喊大叫,硬是把影后都骂得两眼泪汪汪——若不是赶上“程大贵”当家人暴毙的爆炸性新闻档期,各方小报无暇顾及一些鸡毛蒜皮的八卦,怕是下午两人的冲突都要挂上“不和”的名头占个篇幅了。
转眼到了周末,这几天剧组里的气氛都不太对劲儿,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洪双发情绪一直都很是焦躁,脾气已经大到基本没有人敢去招惹他,几乎所有人都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干活。
阮暮灯在下午时已经收到了场务送来的通知,告诉他明日休息一天,全体都没有拍摄安排。于是他和弎子合计了一下,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到港城四处逛逛,顺便去尝尝两人都好奇了许久的某家手工鲜虾云吞面的味道。
不过计划显然赶不上变化,傍晚时分洪双发特地亲自跑来两人所住的酒店套房,他脸色很苍白,额角冷汗涔涔,吞吐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了特意来这一趟的目的。
“明天是‘程大贵’老板的丧礼,所以你希望我陪你一起去?”
阮暮灯特地重复了一次,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对方的意思。
“是、是啊……”
洪双发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似乎感到犹豫似的用力绞紧了手帕,嘴唇嗫嚅片刻,才硬着头皮说道:“我听岳嘉鸿那老小子说过他在葬礼上遇到鬼的事了……”
阮暮灯和弎子知道他说的是岳嘉鸿遇到自己儿子化成的丧气鬼的经历。
“我和程家集团有些渊源,程云天明日的葬礼不能不去……”
洪双发继续解释道:“但是啊,我又怕去了之后会跟岳嘉鸿一样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说着他用力咬了咬牙,“唉,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把事情全告诉你们也没关系了——其实我肩膀疼那毛病,就是上次去程云天长子的遗体告别式之后才突然落下的,要不是阿阮你帮我‘解决’了,怕是都不知道要疼到什么时候啊!”
他心有余悸地捏了捏自己的左肩,“上次只是去他儿子的葬礼就这样了,这次程云天又是自杀的,以这里的风俗来说,算是‘不得好死’,我真怕明天会遇到些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阮暮灯仔细听完洪大导演的请求,想了想,微笑着点点头,“那行,明天我陪您一起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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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天的丧礼在俗称“港城大酒店”的港城殡仪馆举行。
虽然这位大富豪死得很是蹊跷,但警方经过几天的调查,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的可能性,也只能以“自杀”结案了。
这日来参加丧礼的宾客很多,连带着特许进场的部分媒体和记者,现场熙熙攘攘足有三四百人,无论男女,全都身穿纯黑或纯白套装,手臂和前胸都佩着黑纱,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脸上都带着悲戚哀伤的表情。
除了他和洪大导演之外,阮暮灯还注意到,《粉饰》剧组也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
除了两位影帝之外,这些日子精神一直不太好的张碧琳也来了,即使化着淡妆,也难以掩饰她憔悴的脸色和青黑的眼圈,她从签送葬仪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偶尔碰见媒体拦住她采访也不理不睬的,和平日在镜头前落落大方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大约洪双发和程家关系的确很亲密的缘故,洪双发和阮暮灯被安排的队列位置十分靠前,能够清楚地看到家属席上每一个人的样子。
程家半个月之内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和一个继承人,剩下的人丁以他们这种家境的豪富来说,显得格外稀薄。
领头的是程云天今年38岁的次子程雄,其后站着前些日子刚过世的长子程英的遗孀,女人怀里搂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是大公子留下的唯一儿子。
再后头一些则是程云天的堂弟,年纪也五十出头了,自己开了个化妆品公司,并没有插手家族企业,平常在媒体面前几乎毫无存在感,只在这种场合,才会让人注意到他也是程家人。
这些人之后,就没有别的男性了,只有几个身穿黑裙的女士算得上“近亲”,够资格站上家属席。
另外媒体们还注意到,连程云天的女朋友也带着女儿站在了家属席边上,那小姑娘约莫十来岁的样子,身穿黑色长裙,羞羞怯怯的,一直低着头,上唇唇角到鼻翼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她是天生的兔唇,虽然花了大价钱做过两趟手术,但由于腭裂范围太大,留下的伤疤非常明显,这让她这辈子大约都和“美女”这个形容词无缘了。
这些人看上去精神都很糟糕,而且身上带着一种难以描述,远超过“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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