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缘面无表情,仍然是像先前那样端正严肃地一拜,道了声:“娘娘心善。”
桑年年却注视着他,微微笑了:“国师特意来我这里,其实为的就是这件事罢?”
“如果不是娘娘心中亦有挂念,单我说出来也于事无补。”谢缘不卑不亢地道。
桑念念若有所思:“你是他的师父,那么辈分上来看,你要算作他的……养父?”
谢缘楞了一下,立即道:“没有,不是,并非如此,虽然在陛下那里挂名了师父二字,但小桑他一向叫我缘哥哥,我也只比他大上几岁,是按照弟弟来看的。娘娘是小桑的长辈,亦是我的长辈。”
桑年年点了点头:“也劳你费心,我会好生思量的,如果大人方便,下一回带着小意过来,我也……很想再见见他。”
两人再客套了几句,谢缘便告退了。
他踏出门时,一向跟在他身边的小礼官觉得自己见了鬼:今儿个他们国师大人不仅不见平常冰山似的冷气,反而眼中是带着笑的。除此之外,他刚从梧桐宫内出来的时候,气息间甚而有几分捏着的谨慎与紧张,以他的眼界与胆识,这样实在是不正常,好似刚刚去见的不是一个幽居深宫的嫔妃,而是像……见丈母娘。
“您回雪竹林么?”旁人再次问道。
谢缘看了看天色,随意散漫地道:“不去,去书院里,我看一下那个小东西。”
书院中,桑意正在写功课。
折兰撕了他的作业,他面无表情地开始补。写完了今天的,又提前写了明天的,半天功夫,他把下个月的功课都做了,吓得老先生都对他道:“晓得你认真好学,却也不要如此太过用功,以至于伤了身体,啊?你们这些小不点,若是想往汉中国子监那边考,他们给咱们北诏人的标准是会降低的,你一定能考上!出去玩会儿吧。”
桑意就这样被赶去了院子里。他用树枝挖了几个小坑,往里面埋上几个鹅卵石,最终还是觉得。然则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手里的书也未曾翻过一页。
系统:【咸鱼,你还好吗?】
系统:【呼叫咸鱼,为何你看起来心情不好?有这时间,你应当早就跑回家吃零食睡午觉了。】
系统:【你已经超过十二个时辰没有理过我了,我没有读心功能,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如果告诉我,我可以奖励你五袋烤羊排。】
桑意道:“别吵,你很烦。”
他想着昨天见到的那个女人。
本来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念想,只是在小伙伴的母亲对他说话之后方才察觉,如果世间有个人可以让他想要唤一声娘亲,那么他想的就是那个女子。此前他们从未见过,此后他们也未有多少交集,只是魂牵梦萦似的,放不下也忘不了,提醒着他曾经失去的人生。
他并不是很能记得自己年幼时的场景,谢月说他记事晚,而医生则说,是因为小时候受过惊吓和创伤,所以记忆变得断断续续。据说他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难产而死,弥留之际生下了他,将他托付给了江陵老城主。不比他听说过的有些人连襁褓中的记忆都有,他的记忆断在五岁之后,依稀见到自己扒着某个木门自顾自地玩耍,身边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认得他,也没有一个人关心他。
而那个女子……那是他能想念的吗?她不认得他,甚至可能不记得他。她看起来并不年老,仍是韶华正好的时刻,怎么会要一个突然找上门的、十五六岁的儿子?
而他自己,亦是无法开口的,不知道怎么对那个女子说,也不知道怎么告诉谢缘。谢缘不记得他,况且即使是记得了,大约也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座下军师——不会管他这些事。他多少年来没有真切地感受过“愿望”两个字,以至于它真正出现时,他并不敢去触碰。
“我没事,消沉几天罢了。女孩子家尚且有信期,心情不豫,我现在是个宝宝,总是有理由心情不好的。”桑意把书往地上一扔,靠窗发起呆来,“你别问了。”
系统:【行罢。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想你昨晚大约没有心思认真听,折兰除了将你的作业本撕碎之外,还把你借过的所有传奇孤本也毁坏了,这会子正在找托儿向那些老骨头告状呢。】
“由他去,小屁孩罢了。”桑意冷冷地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虽说折兰是小屁孩,但是皇子小屁孩总有他的不同之处。他撕毁的其中一本,正是中原朝中大胤皇帝亲赐的大典合书,仅此一样。对于这一点,桑意一无所知,所以当他被大群冲进来的皇家侍卫拎出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茫然无知的状态。
折兰披着一件狐裘,雍容华贵地立在队伍前,声音清冷迫人:“桑意藐视圣物,私自毁坏大胤赠品,意在坏我北诏与大胤交好之命。此事可大可小,也就不禀报父王了,为了昭示我们王族威严,拖出去打一顿。”
桑意挑起眼皮看他。
折兰微微一笑:“当然,不想挨打也有不想挨打的办法,听闻你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五百六十页大典若是能一字不漏,原样抄出来,便能饶恕你。在我这里是打一顿的事,去了父皇那儿,指不定就是掉脑袋的事了。我晓得你仗着国师大人心善愿意教养你,骄横无度,任性无礼,也实在是有损我们王族的颜面,理应责打。”
“哦?”桑意伸手轻轻一抚,挣开了身边按着他的两个侍卫。看起来是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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