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临终含泪所托,佟公公生怕辜负,生怕将来死后无脸面对先皇。可是一意孤行的帝王,这和当年偏执地要和宁皇贵妃私奔,为美人放弃江山的的先皇有什么区别,宁皇贵妃悲惨死去,先皇后半生孑然一身,与如今有什么不同。
相容晓得佟公公为难,于是硬拉相钰走了,夜深了,佟公公悉心沏好茶端了茶无人品,晚风吹了好久,凉个彻底。
相钰瞧着他说:“我不是来捉奸的,我是来会情郎的。”
相钰出口惊人,反倒是相容被调戏的窘迫至极,刚想说他几句厚脸皮抬头却看见相钰笑中带着倦意,相容见了无比心疼:“费时间过来这里什么,奏折批完了便去养心殿睡一睡。”
知晓是被相容看出来了,相钰伸手揽了相容到怀里,靠在相容头顶他懒懒发声:“所以啊,这不就是特意过来拉着陪我去养心殿吗?”
“……”相容哪里抵得过相钰的厚脸皮,明明自己嫌弃胡莫曰的铁齿铜牙尖酸刻薄,自己却生了一张更利的嘴,相容有时候气恼,恨不得拿针线缝了他那张胡扯的嘴。
只不过现在听见他疲惫的语气,相容心疼还来不及哪顾得上气恼得出来:“很累吗?”
“还好。”
“胡说!”
头顶上,相钰笑了一声,然后长臂又搂紧了他,鼻尖摩挲着他的顶,就这样两个人静默的抱了好半会儿相钰才说:“相容,进宫吧,陪一陪我。”
这一回要在宫里住的久一些,相容让相钰先在马车里歇会儿,他在王府里交代点事情。
佟公公从始至终都没有好脸色,送相容往后门去时一直抿着嘴,奈是佟公公有多不高兴,相容还是要去的,交代佟公公说,“若是有人拜访便称我病了,不能见客。”
后门就在前边,相容迈开腿向走过去,
“殿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若是先皇与皇贵妃还在世,一定不会由着殿下这样胡来。”
并没有心思听,况且这样的话,自佟公公嘴里听过无数遍,相容神思向往,一心想早点进宫。
巍峨皇宫居西,只见殷殷红霞如同天边火,而相容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极了一直飞蛾,佟管家不得不当头泼下一盆凉水。
“殿下,你可知三年丧期已经……将尽了。”
义无反顾奔才踏出去一步,相容就愣住了。
“您能敷衍,您可以一辈子无妻无子,那陛下呢?将来国家由谁来继承,血脉如何延续?”
佟管家站在相容身后,深深叹出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如今大臣已经在金銮殿催着立后。殿下心中可清楚,皇后和从前陛下还在王府里被塞的那些妾是不同的,名正言顺的一国之母,以后陛下祭国拜祖,皇后是唯一有资格现在陛下身侧的人,只有她的名字会载入宗谱记在陛下名字旁,历朝历代也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与天子合柩同葬,那到时候您呢?”
“若不立,陛下如何自处,若立,您又该如何自处”
……
果然犹豫了,止步于此,迟迟不前,正当佟公公以为相容要回来的时候,他却只是回头冲笑了笑,“我晓得的,……我有分寸。”
最后,相钰将相容带进了宫里,车架里相钰枕着相容的膝盖,相容轻轻给他揉眉心,架不住连日积累的疲惫,相钰睡着了。
车架摇摇晃晃,终于到了宫里。
相钰刚从车架上下来,脚才沾地,早候在此处的阮安就走上来,焦急神色,“陛下……”
才唤出一个“陛下”,相容就晓得相钰是留不下来的。
“方才乌奴的消息到了长陵城,虞相携同几位大人匆匆进宫,现下正在御书房,有要事要与陛下商议。”
果然……
相钰皱眉不悦,回头看了相容一眼。
“去吧,老师还等着你呢。”去年的这个春天,皇城一墙之隔,他成了天下人的天子,有数不尽的事情牵绊着他,相容比谁都清楚,他是皇帝,皇位之上本就许多无奈。
“等我回来。”留下这句话后,他就匆匆去了,留下阮安陪他。
养心殿,相容鼻子一闻就晓得香炉里燃的是什么香,以药研成粉末,再制成香,“他每日才睡几个时辰?”
“没个定时的,边境若有情报传来,召了军机大臣议事时,整个通宵都是不睡的。”阮安如实禀报。
“这样啊……”从前哪里会是这样,哪怕多大的事情,多严峻的局势,他都晓得康健才能长久的道理,哪里像现在,殚精竭虑,需依赖着这些手段才能堪堪入睡,迟早熬出毛病,帝王短寿,不无道理。
天越来越黑,月亮被衬的越来越亮。点起来灯来,于是又伴着灯,等啊等啊。
“需晚些,陛下还在御书房,军机大臣也连夜赶着进宫了。”
“陛下吩咐御膳房送来的参汤。”
“……”
相钰登基后,像今日这样等待的日子越来越多,从失落到越来越习惯,相容渐渐接受同时也渐渐更加明白什么叫做一国之君。
无聊之际,寻来一本古谱,拿出棋盘,照着这书上摆出这个页的残局,思虑着该如何解,百思不得其解,好困恼。
不停的磕着棋盘,一下,两下,三下……,到最后恍然回神,回看棋盘上一个子都没落下去,魂不附体,想着或许等到相钰回来,他能解得出来。
终于,等到眼前的这盏灯有些暗了,相容拿起剪挑出分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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