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担心方帆,如果他知道方帆所经历的一切,就会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就在他婚礼结束的第四天晚上,方帆已经在红枫公园上吊自杀了。
“你没有来……你为什么不来……”方帆蜷缩在树下,揽过一堆血红的落叶抱在怀里,眼泪顺着鼻梁留到另一只眼睛里,湿润了眼眶,凉了心。晚风吹卷着枯叶在不远处回旋,他还是没有来……
如果一个人一生的记忆在临死前会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一回放,那方帆死前把伤疤再撕开看一遍该有多疼……
“你什么时候和那个男人好上的?你们好了多久了?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男人?我问你话呢,少给我装聋!方帆!看着我,回答我!”……“是不是他强迫你的?走,我带你去报警!”方帆甩开母亲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摇着头说:“妈,我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是非观价值观,我知道什么是伤害什么是真爱。呵,你不会懂的,你们都不会懂的。”说完毅然决然转身跑开,完全不顾身后亲妈声嘶力竭的呼喊。
“方帆!你给我站住!方帆!方帆……”声音渐行渐远,方帆眼角噙泪自问自答:“大叔,你听到了吗?我妈在叫我。我为你做出了选择,你给我的答案呢?”
最后定格在方帆脑海里的,是苏廷杰发给自己的一条短信——“此去清风白日,自由道风景好。”这是徐志摩写给张幼仪的话,潇洒决绝,却又无比可笑。
苏廷杰最后一次接到跟方帆有关的消息,是方帆的姐姐方瑶打来的电话——
“苏先生,昨天,警察把小帆的……小帆的尸体送回来了,他们说,小帆是……是自杀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爱他保护他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自杀?我听说你结婚了是吧?当初你让我答应把他交给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会结婚?呵,我们不会起诉你,不是原谅了你,而是我们没有证据,没有你‘杀害’小帆的证据,是你杀了他,是你给他的承诺和希望杀了他,我要你永远记住你是杀人犯的事实,我要你愧疚一生……”
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方瑶说的没错,是希望杀死了方帆。他吊在那片鲜红如血的枫林中,吊在那棵红得最好的枫树上,地上厚厚的红枫落叶就像是从他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在大地上蔓延开来,染红了阴惨月光下的公园。希望如同一根磨损殆尽却又迟迟不断的藤蔓,最后将悬在绝望峭壁上的他吊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着一个和自己性别相同的人,更爱着父母。不想背叛爱情,更舍弃不下亲情的牵绊。很多人选择在亲情面前妥协,成全了亲情,却苦了爱情中的两个人和婚姻里无辜的第三个人,可能一辈子延续着遗憾与不甘活在压抑里……还有一部分人在爱情面前妥协了,成全爱情的方式却是极端地选择死亡,苦了父母,毁了自己,可他们在这个选择里苦苦挣扎,死亡比选择一个,必须选择成全一个、舍弃一个要容易得多……只要偏见犹在,此事,便无解。
第21章情感泥淖
久赌必输,久恋必苦。——李碧华
红枫公园里,一袭白袍的方帆踏着红叶向苏廷杰跑来,长发和衣摆随着奔跑带起来的风肆意飘扬着,苏廷杰张开双臂一把将扑向自己的方帆抱了个满怀。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怀里的人小声抱怨着,像是在撒娇。
苏廷杰笑着捧起方帆的脸亲了一口:“我这不是来了吗?”
方帆低下头不去看苏廷杰,自顾自地念叨:“可是你最后一次没有来。为什么不来?我在等你,你明明知道我在等你,你为什么不来?我很饿,很冷,可我还是坚持等你,我以为你会来……”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渐渐僵硬,一丝丝凉气像针一样扎进苏廷杰的皮肤。他一把推开方帆,只见方帆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地大声哭喊:“为什么不来?我在等你,你明明知道我在等你!”
苏廷杰吓得直往后退,一不小心踩空掉进了坟墓,真实的坠落感让他猛然惊醒。是梦,又是梦!自从知道方帆死了,他做过无数次类似的梦,每次都是开头甜蜜结局可怖,他受够了。他坐起身把头深深埋进膝盖之间,方帆凄厉刺耳的哭喊还萦绕在耳畔挥之不去……
结束一场噩梦的方法是,要么醒来,要么失去继续做梦的能力。苏廷杰选择了第二种,喝酒醉到意识模糊,即使有梦,梦里也是一片空白。可要喝到意识模糊,必然要有一段无比清晰的意识和回忆做过渡。
“阿穆,方帆死了,是我杀了他……”
“什么?你胡说什么啊杰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
“阿穆,我爱他,可他上吊自杀了,因为我,全是因为我……”
“不是,什么情况啊杰哥?你结婚前也没听你有叫方帆的女友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廷杰答非所问:“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阿穆,我现在天天梦见他,天天,天天!他在怪我,我知道他在怪我,可我没办法啊,我没办法阿穆……”听得出电话那头的苏廷杰已经醉得语无伦次,开始放声大哭。
“杰哥,这样,周末我去找你,具体什么情况到时候细聊。你赶紧让嫂子给你拿点醒酒的药,吃完早点歇着。”
“黑色星期五”的说法起源于美国人民通常会在感恩节后的星期五去商场排长队购买圣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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