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订婚的女人叫李莉,虽然照片上戴着墨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仍旧可以发现她长得很漂亮,家底殷实,而且是高官的女儿,和程维算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了。
没什么不对的,我看着他们两人的合影,安静地想,也许自己,才是最多余的人。
这一天,我早有准备。从很早之前,我就知道程维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因为爱情而绊足不前。他有自己的事业,而优质的婚姻对象,无疑是事业上强有力的后盾。
我是他少年时代尝过的一颗廉价酸甜的桔子糖,现在他的身份不比从前,即使再怎么回味那颗桔子糖的味道,也不能将如此跌份的东西放上台面。他总会把这颗过期的糖果,随手扔到垃圾桶里。
放下报纸,我深吸了口气,从外厅站起来,去厨房换工作服。花章鱼瞧见我,就好像见了鬼似的,惊呼道:“祝霖!你怎么了?脸白的和砒霜似的?生病了?”
我想了想,回答他:“……总会好的。”
程维对我而言就像毒品,但是一点点地,努力地去戒,总有可以彻底抛却的那一天。
老板娘关切地说:“小祝,工作再怎么重要也得先注意身体啊,不舒服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让小乔帮你顶个一天班。”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不是什么大病,用不着娇惯着。”
而且我孑然一身,即便生病,也不会有人难过,不会有人心疼。不好好工作的话,又哪里来的钱在这座繁华的城市生活下去呢?
于是照例洗菜切菜,放入锅内煎炸焖煮,在忙碌的厨房里,或许可以遗忘那些痛苦,可以忘记掉那个人微笑的样子。
“一份印尼炒饭!”
“知道了。”我应了声,着手备料。
我之前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程维最近对我态度会越来越奇怪。
现在想起来,那些不耐烦,那些暴躁和莫名其妙,似乎都有了一个正确的答案。我越想,那个答案就越清晰,头脑就越冷静,到了最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
程维的品性,我熟杳于心。
孝顺,好强,行事果敢,为人固执,但是不擅长拒绝别人。
他妈妈罹患癌症,时日无多。程维虽然先前和我说过,就算他妈妈想要看到未来的儿媳,他也不可能和女人结婚。
然而我记得,高中那时,他也曾答应过我,我们会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分开。
可是最后他没有信守诺言,那次是为了他的父亲。
我知道,我在他心里永远不会有他的家人重要。
这样的承诺,我再也不会相信。
为了圆满母亲的心愿,为了日后的事业,他和李莉订婚。以他的性子,的确是很难开口向我诉说这些事情。
他会因为无法守诺而难堪。或许也有些可怜我,认为我无处可去,再或者,他还以为我仍像以前一样,会闹会吵,会毁了平静的局面。
可是他不知道,当初的那个祝霖,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一点沉入海底,再也无从找起了。
我再也不会和他吵闹,我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那天看到我和梁舒榕在宾馆,他显然是有了误会。也难怪他那么生气,按他的想法看来,他怜悯我,照顾我,不忍心把真相告诉我,可我却恬不知耻地和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这不是犯贱又是什么?
洋葱的气味呛上来,我眼眶微微有些发红,鼻尖也是。
将香料在油锅里爆熟,加入切配好的菜,垫锅的时候手却没有什么力道,油腻腻的锅柄没有捏紧,冷不防就滑脱,锅子“砰!”的砸在了地上,高热的油点爆了出来,一道滚油泼溅到我手臂上。
愣了几秒钟,才感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就像我迟来的自知之明似的,终于一阵一阵,将我狠狠扎醒。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手臂上了药,药膏的味道很难闻,伤口更是疼痛难忍。一道丑陋的疤痕漫延在右臂,我望着它愣愣出神。
现在我住在廉价的地下室出租房里,阴冷肮脏,回想往日种种,仿佛做了一场繁华瑰丽的梦一般,醒来后,现实就和身下的床板一样,又冷又硬。
这时候想起读书时问老道士求的签,那时候鬼神不信,现在却恍惚觉得,也许世界上真的是有命数一说。
烫伤好了一些,我就去找程维,没办法,我不得不去找他。我的身份证和其他一些重要的东西都还落在他家里。
如果要做个了断,我希望是在他结婚前,这样无论对他,对我,还是对李莉,都是一件好事。
临出门前特地封了一个红包,我的工资不多,但我把所有的存款都封到了红包里。我知道我欠他的远不止如此,可这些,已经是我能够给他的全部了。
我还有他家的钥匙,开门进去的时候,程维是在家的,他正坐在客厅,一个人默默地抽着香烟。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他转过头,然后看见了站在玄关的我。
这是两个月来,我和他第一次见面。
我们俩一时都没有说话,直到程维被指隙间的香烟冷不防烫伤,他才回过神来,开口说话的嗓音竟有些沙哑:“……小霖?”
路上我想过很多我们再相见的场景,甚至包括他和他的未婚妻正在甜蜜,我成为一个不速之客。
可是我没有意料到,程维他,看上去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的眼睛里有些疲惫的血丝,头发也稍显凌乱,身形仍旧是高大的,可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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