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最多,沿着一直走便能走到城门。
“霍将军!”不少人唤他。
他颔首答应,几个娃娃追逐玩耍,绕着他,还大喊“霍将军救命”。他笑着拎起一个,抱着走两步,搁下换另一个,把每个都掂了掂。
行过长长一段距离,手中被塞了什么,是块酥掉渣的芝麻糕。他回头望望,卖糕的老孺没了牙,掩着嘴不好意思地冲他笑。
霍临风张口吃下,齿颊满是香甜,再回头时望见城门冲进一匹快马。
守卫的将士跟着跑,显然没有拦住,而马上之人一味急骋,进入人多的闹市也不见减慢。“都让让!让开!”对方沉声喊着,“快马不长眼!都让一让!”
他立在街中央看着,愈来愈近,看清对方的衣冠。深蓝的箭袖和锦帽,挎牛皮行囊,骑马的姿态非常娴熟。
大雍驿兵近万,看此人装束乃驿兵总长,送的应是八百里加急。
对方亦看清他的官服,双眸陡地睁大:“吁!”翻身下马,冲到面前抱拳作揖,“敢问可是霍将军?”
霍临风道:“我是。”
两侧的百姓已被官兵挡住,开出一条畅通的路来。驿兵总长从牛皮囊中掏出一物,是明黄色的折子。
乃皇上手谕。
霍临风面无波澜,敛着目,仿佛一早已经知晓。
“急召霍临风归塞。”对方宣道,“挂帅——平乱。”
第68章
一名少年穿着常服,匆匆忙忙地跑,穿过垂花门瞧见杜铮,扯着大嗓门喊道:“杜大哥!杜大哥!”这是府里收留的那个小乞丐,叫小昇,受杜铮照拂所以叫得亲昵。
杜铮搔搔耳朵:“改改你那市井习性,休在府里大声喧哗。”风雨过后,垂莲柱上的铃铛不知吹哪儿了,他正绑条新的,“你不是休沐么,回来得倒挺早。”
小昇急道:“将军要回塞北了!”
杜铮一愣,说啥?回塞北?开什么天大的玩笑,留质关中,估摸这辈子都难回。他摆摆手,惦起梅子来,于是对着铃铛叹了口气。
“杜大哥!我没胡吣!”小昇急得乱转,“街上好些人都瞧见了,长安八百里加急刚到,命将军速速归塞!”
杜铮瞠目:“当真?”他半信半疑,掉头朝外走,让小昇仔细说说情况。小昇便跟着他,在哪条街,驿兵总长穿什么衣裳,明黄色的折子如何耀眼。
愈走愈快,杜铮的脚步变得同样匆忙,他信了,一听驿兵的服制便知所言为真。一脚迈出府门,往东一望,见一面高大身影正阔步而来。
“少爷!”杜铮迎上去,连喊四五声不止。
霍临风大步入府,一路走来没有丝毫停顿:“派人把胡锋叫来,还有赵大人,许大人……”他吩咐了一串,几乎囊括西乾岭下一级的所有官员,“府里的话,叫回休沐的,入夜说些事情。”
杜铮一味点头,伴着走,直走到花园。
霍临风抬脚便踹:“还不去办!”
惊雀离梢的一嗓子,发泄似的,园子里摘花的丫鬟吓得心悸。杜铮却壮着胆子杵在那儿,定定地望着对方。
霍临风陡然想起,方才过垂花门,那莲柱上的铃铛十分簇新。
“你说,”他没头没尾道,“家里的铃铛还缠着么?”
如此一句,杜铮知道归塞已是板上钉钉,霎时间离开去办。花园小径,仅剩霍临风独立黄昏,从怀中掏出那折明黄的手谕,这光景一照,红彤彤的像则喜帖。
稍一抬眼,目光恰好落在小亭,他在那儿做竹灯,容落云执笔画他的肖像。还有海棠树,容落云立在树下,竟破天荒地穿着一袭红衣。
霍临风走不动了,这花园很美,可并不能留住他,叫他回忆错乱、寸步难行的,是在这园中留下片片身影的一人。
他本无心入江南,误打误撞遇见容落云,在这儿便有了心。
如今,他该走了。
霍临风望一眼天边,残阳落尽,黑夜将至。他强迫自己迈出步子,那般沉,走出花园已是身心俱疲。
半个时辰内,所传官员如数到来,满满当当地聚在主苑厅堂。众人交头接耳,皆听说将军要归塞,心里头难免发惴。
“听说塞北打仗呢,莫非情势严峻?”,“那也有定北侯坐镇哪,还有镇边大将军。”,“这一走,霍将军还回来不……”
不知谁问的这句,周遭静下来,彼此觑着,无人敢妄自揣测。他们当官的不敢,外头的百姓却不避忌,早已议论得沸沸扬扬。
书房内,霍临风在桌案后疾书,分门别类地写下日后的安排。杜铮伺候着,时而皱眉,时而含笑,神情比那戏班子里的角儿还丰富。
霍临风余光瞥见:“你害病了?”
杜铮挠头:“少爷,我百味杂陈。”急归塞北,说明战事吃紧,打仗绝非好事。可一旦回去,便能见到侯爷、夫人、大少爷,还有他最惦记的梅子……
悲喜参半,当真无法厘清。
半晌,霍临风低声说:“我也是。”
杜铮愣了愣,回想这少爷一直的情态,冷静自持,有条不紊地安排大小事务,莫非……他旁敲侧击:“少爷,刚得知的时候,你心慌不?”
霍临风写罢搁笔,未答,拿着一摞折子往外走。到厅堂,事出紧急,他落座后便开门见山,告知大家自己即将归塞。
他说得古井无波,待哗然过后,道:“实在匆忙,许多方面无法顾及,只能尽力而为。”
将各份折子发下,治军、治安、农副工商,其实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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