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残存的希望。
萧然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他闭着眼睛微微挣扎了两下,莫大的凄凉最终只化作极其微弱的本能反应,他藏在被子下的指节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凌睿只当他是被迫着服了一颗药难受,还颇为体贴的摸了摸他的发顶。
凌睿以为真正走出这一步的时候他可能不会觉出太多东西,他只是要本属于他的东西回到他身边,因为江山城池与萧然本就是属于他的,他放下水杯坐在床边静默的待了一会,手上还下意识的用指腹蹭去了萧然唇瓣的水渍。
胸口的压迫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愧疚接踵而来,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看着面色苍白的萧然躺在床里,那是他最信任最能干的影卫,是昔日总守在他身边的那个清秀干练的少年。
他是元皇后的嫡子,是炽手可热的皇位继承人,他几乎从未受过灾病,更不曾领略过什么彻骨的痛楚,他记得萧然是很耐实的一个武人,暗杀中替他挡箭之后不过歇了六日便能回到他身边,即使是猎场那次濒死的伤势之后,萧然也只用了一个冬天就痊愈如初。
他总以为萧然是不会垮的,萧然是习武的人,正值当年本该是身强体健,他对武学的一切都没有概念,御医同他讲萧然的身体透支过度的时候,他还当他们是医术不精所以信口胡诌。
萧然的腿伤不致命,但伤及了经络,他命陈九去找了看中这一刀的人,那是个威猛的副将,披挂未卸的汉子喜滋滋的出来邀功领赏,结果被陈九生生砍断了一条腿。
他总是这样推诿本该由自己承担的责任,因为他背负的血债和罪孽太多了,他是争皇权的人,倘若有半分善念,都会死在吃人的宫城里。
不过半刻,凌睿便几次将手伸进了怀中的锦囊,他见识过这种毒的威力,这是凌氏皇族的秘药,再铮铮铁骨的人都扛不过毒发的片刻,他见过那些宁死不屈的武将在牢中的干草垛里痛不欲生的打滚求饶,征战一辈子的铁血将军涕泗横流不成人形的伏在他脚边俯首称臣。
他几次都捏住了那枚小小的解药想要立刻拿出来喂给萧然,不忍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清晰的成形可又逐渐消散,凌睿最终起身离开,他要这天下更要萧然,即使玉石俱焚,萧然也只能是他的。
凌睿步履踉跄的掀开营帐迎着破晓的天空闭上双眼,长久的思虑让他有些恍惚,陈九适时扶了他一会,凌睿默然的透了一会气,再睁开眼时已全然不见那点动容,鸦黑的眼眸之中尽是森然的冷意。
议和定在了萧然被俘的十日之后,北原军驻扎在乾州府外,海力斯等人以休戈为首,穿过全副武装的南朝军队赤手空拳的应约而来。
凌睿龙袍金冠春风满面,案几上摆着今年当季的雨后新茶,萧然就跪坐在他身侧,同样的白衣华服,乌发挽髻面色苍白,休戈的记忆中萧然从未穿过这种公子墨客的衣衫,他看上去过于瘦削羸弱,更别提陈九横在他颈间的那把刀。
注定剑拔弩张的议和从一开始就气氛凝重,几乎可以用刀劈开的氛围中休戈与凌睿无疑是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休戈自一开始就没有讨价还价,他起身在凌睿给出的沙盘上刻下了比崇关还往北的国界线,他愿意割让北原大半的草场,甚至愿意将狄安城也拱手相让。
南朝军的战力本不及北原,倘若没有这件事的桎梏,休戈恐怕早就能打到都城,肯定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木质的小旗被男人狠狠插进沙盘之中,他斩钉截铁的划下绝对利于南朝的新国界,连一点记挂江山的犹豫都没有,过于利落的动作凌睿嘴角的弧度微微凝固,他端着茶的手也停在半空,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了几分莫名的情绪。
萧然是唯一一个轻轻笑开的人,休戈比他想象的要好出许多,至少梳了头发刮了胡子,一身黑袍一如既往的骁勇英武,相比之下凌睿简直是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的人,他还笑凌睿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休戈永远不会是做了君王就无情无意的人。
他抬头与不远处的男人对上目光,萧然笑得很温柔,他的五官极为耐看,每每这样笑起总会有一种宛如冰雪消融的温暖与美好,萧然微微直起了脊背,即使陈九以刀柄重重抵了他肋下的伤处勒令他老实一些,他也没有褪去面上的笑容。
“祁山牧场——!祁山!我割到祁山,你放了萧然!姓凌的你听着,我放十座城二十座城,我可以裁军,进贡,什么都行,什么都行!唯独萧然,你别动他——!你他妈的别动他!”
休戈整颗心都被萧然咳出来的血剜得满目疮痍,他没有办法冷静,他已经数日没有合眼了,他忘了自己身后还有无数臣民,他也不再是个合格的君王,他就这样唐突而冲动的让出了昭远城外唯一的屏障,数万里的国土,数万顷的草场,他什么都不要了。
他被侍卫的长枪架着,银亮的刃口在他颈上和面上割出血痕,他愿意背一世骂名,不惜愧对先祖,萧然是他的命,他无数次痛恨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没有再果决一点,他已经与萧然错过了十年,绝不能再放手。
萧然吃痛的弓身俯首,他看不见休戈几近睚眦目裂的想要冲上前来却被侍卫拦下,他只知道他的休戈陷在凌睿手里了,凌睿的局布得极好,休戈若不愿割让城池,他便会看清休戈也是无情的人,凌睿会将他带回去以他身上的毒将他彻底囚禁驯服,休戈若肯割让城池,凌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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