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很好的韩朗因为吴世豪偷偷拔掉鼻饲管的行为而感到愤怒。
先前看守所医务室副主任王金水因为涉及杨锦辉的案子被立案调查之后,韩朗这个医术精湛,又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年轻人被提拔为了副主任。在吴世豪被送进看守所之后,他负责带领专门的医务团队照看这个十分重要的犯人。吴世豪被送到看守所的第二天就开始绝食,一开始办案人员以及监管人员轮番上阵,苦心孤诣地劝说对方,向他阐述要害,试图化解他的心结,然而吴世豪却不为所动,他不再和任何人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太愿睁开。虽然对吴世豪的调查取证已经基本完毕,但是他作为这桩延西司法大案的重要人犯以及证人,省里相关单位的领导可是一万个不希望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看守所里,被春节以来的种种负面新闻缠身的延西政府已经没法再承受一次舆论的风暴了。为了维持吴世豪车祸重伤之后十分虚弱的身体,韩朗不得不为他下了鼻饲管,然而吴世豪除了全程不配合之外,甚至还千方百计地找机会拔管,对抗治疗。这已经是他在七天之内第三次拔掉鼻饲管了。
吴世豪懒懒睁眼看了看面前这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年轻医生,沉默地把头转到了一边。
“小王,把他的双手约束起来!”韩朗面对始终不肯配合治疗的吴世豪,只好强硬地向站在一旁的护士下了约束指令。
看着吴世豪那双不安分的手终于被柔软的约束带固定在了床边,韩朗的脸上却依旧凝重。像吴世豪这样重伤在身的病人更需要在ròu_tǐ和精神上积极配合治疗,才能尽快恢复健康,而对方现在这种消极对抗治疗的态度,即便下了鼻饲管恐怕也不会让这具身体的健康状况有多大改观,这具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最后甚至引起器官衰竭、呼吸骤停。他已经向上级报告了吴世豪的情况,希望他们能破例请来吴世豪的家人做做对方的思想工作,从源头上解决对方抗拒治疗的问题,可是就昨天吴世豪的弟弟来过之后的情况看来,效果似乎并不好。
“昨天你弟来看你,你理都不理人家,那么大个小伙子出门就哭了,他那是真担心你。我听说你还有个女儿,回头要是她来看你,你也忍心这么对人家嘛?再说了,你看你这拔了鼻饲管,我们还得给你继续插上,这样你又得难受一次不是,何必呢!人只要活着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想到吴世豪可能是因为下肢的伤残康复无望而对以后的人生感到绝望,韩朗的语气也逐渐温和了下来,不管怎样,对方始终是个病人,医生有时候的确会生病人的气,可是应尽的职责他们也从不含糊。
刺痛的鼻腔又被塞进了一根管子,吴世豪难受地皱紧了眉,韩朗说的话他哪能不明白,可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属于自己的人生也该到尽头了。
“就不能让我死得有点尊严吗?”随着鼻饲管一点点进入胃部,深感难受的吴世豪喘息着呢喃了一句,他好几天没说话,嗓子已经沙哑得不行。
韩朗刚要抽张卫生纸为吴世豪擦拭插管时不小心弄出的鼻血,听到对方这么一句,他突然愣住了,只好柔声劝说道:“你的病还没那么严重,好好配合治疗,你的生命是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你的罪应该也不会判死刑。”
韩朗看到对方眼中似乎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身为犯人,或是身为病人,在很多时候的确都是没有尊严的,这一点,韩朗作为一名看守所医生再清楚不过。
吴世豪又不说话了,他正在努力适应那根插给自己的咽喉带来极大不适的鼻饲管。
虽然他经常在赵广龙跟前自嘲自己不过是条警犬,就连杨锦辉也愤怒地斥责他狗改不了吃屎,可他从来都还是想做个人,做个堂堂正正人。浮浮沉沉这么多年,眼看着越染越黑的吴世豪最后还是选择了做回一个人;而现在,他只想以一个人的身份,有尊严地结束自己荒唐可耻的一生。
“韩医生,你出来下行吗?”一名警察推开了房门,叫住了仍在为吴世豪调整插管的韩朗。
韩朗交待护士替吴世豪固定好鼻饲管,随后走到了门外。他刚要问叫自己的警察有什么事,就惊喜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杨队长!你怎么来了?!”
“韩医生你好。”杨锦辉穿着一身便服站在走廊上,冲这位在看守所里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善良医生笑了笑。
“你之前要我固定的刑讯证据,我已经都交给调查组了,不知道有没有帮到你。”想到那次的风波,韩朗仍心有余悸。后来网络上那些刑讯逼供的视频流传开了,他才明白杨锦辉的伤都是怎么来的,不得不说那些黑警实在太过残忍,好在对方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精神也挺好的。
杨锦辉点点头,神色和蔼地说道:“多谢你了,韩医生。不过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我的案子,而是……”说着话,杨锦辉下意识地看向了紧闭的病房大门,他之前被丁洪第一次外审送回来之后就是被单独囚禁在这间特护病房里,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竟轮到吴世豪进去了。
“你是来看吴世豪的?”韩朗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的,他家里人委托我来劝劝他。”杨锦辉苦笑了一声,吴志强今天陪他到了看守所门口就不愿进来了,看来昨天的会见给了对方不少心理阴影。
韩朗是知道看守所探望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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