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溢出:“没有,我哭着玩呢!骗他们的…”
再睁眼,迎上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定又是我的错,一定又是因为我…我…我是个傻子…”
后来,私下揽客的事情招来地头蛇好一顿打。
劈头盖脸的棍棒如雨点般落下。我护着身下的傻子。
我能忍,以往在藏香阁疼惯了,便不觉得疼了。但他不可以,他可是fēng_liú不羁的天人,是名满天下的晋王,是血统尊贵的、本朝先帝唯一的嫡子!
我趴在他背上,听沉闷的棍棒声和着鲜血翻飞,听身下的文轩止不住惊慌的啼哭。
不疼,真的不疼!
我能忍,我能的!不能也能。
“啊——”终于,我闷哼出声。
他哭叫着,从我身下抽出身来,扑向那群人…
傻子被打坏了脑袋,鲜血直流。晕倒前,他说:
“你们…坏人…不要欺负他…”
在梦里,他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袖。再醒来时,情况便说不上是更好还是更坏了。
他清醒了,再也不是小孩,却是个疯子。他寻死,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要死;他哭号,却又不知道哭给谁听;他说好痛好痛,却又不知道痛在哪里…
我抱着他,任他撕咬、踢打,紧紧地抱着,再不撒手。
再后来,便如此反复。时而疯闹,时而又像个乖巧的小孩。偶尔彻底清醒,他就说过去的事儿:说御书房门外的桃花树,说徐太傅老旧的戒尺,说他用“狂草”一蹴而就的《孝经》,说他闲不住脚的妹妹,说他的淼儿…他唤我“侍画”,声音温柔地可以滴出水。
到达李家的第二日午时,我们被押解回京。
凛冽的寒风越往西,越温柔。吹在身上,却更加的寒冷。
出人意料的,我被释放了。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忽然觉得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竟然熟悉得陌生。偌大的京城,竟也无我的歇脚之地。心里空落落的,至于少了些什么,我连想都不敢想。
然后,我遇见了锦释师傅。机缘巧合下,竟在繁昌大街的医馆里遇见了他。
太好了,他没死。活着,就是莫大的喜讯。
那天晚上,我睡在锦释的卧房。我给他说故事,说这两个月来的见闻。从脏兮兮的糖葫芦,到田野山间光秃秃的麦秆,从带着体温的红薯,到他鲜血直流的脑袋…
晋王,晋王,晋王,晋王…连月来,他就是我的世界。
最后我哭了。那一夜,被陈婆子修理得再惨也不低头的我,将头深深埋在锦释怀里哭了。师傅呆呆的看着我,似是在想着些什么,又似是什么也没想,温柔的抚摸一夜未停。
天蒙蒙亮时,我走到院子里吹风。再然后,被一阵名为“苏越”的风吹走了。
临走时,我留下一张简约的字画——一个苹果,外加一句“画去文楼畔”。
师傅那日二十有六。
原来他没死,行刑台上隔着草席被处决的人并不是他。见到我,他眉眼笑得如新月弯弯。
粗衣麻布,敝履棉冠,一手附庸风雅的纸扇。衣袂纷飞间,掩盖不住的皇室贵胄之风——便还是当初那个晋王。他笑,冲我伸出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愿意跟我走吗?”
“走。”
走,为什么不走?刀山尖上滚过,火海浪里翻来,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困苦?还有何时,能如未来更恣意?
于是我们走了。上了马车,堆了行李。只我们二人,再次向着兖州行进。而这一次,境遇则是极不同的,心境也是极不同的。
皇帝为什么最终放了他?我没问,他却在耳边滔滔不绝的说。他告诉我,他的兄长文楷,当今圣上,与他促膝长谈了整整一夜。从刚刚认识时的总角之宴,谈到生命中出现徐淼,再到当年的争权夺位。
“其实夺的并不是我们,当时太小,什么都不懂,便由着前朝后宫的大臣妃子们胡来…”
最后,他说到了徐淼——兄弟反目的根源。一夜的秉烛详谈,彼此都并未给自己争辩些什么,解释些什么。只是回忆,只有回忆,回忆当年淘气的文轩、一本正经的文楷、独立果敢的隆昌、温柔似水的淼儿…再看看如今,活着的天各一方,死了的,阴阳两隔。
其实,所有的事情早在当初就一目了然。
皇帝东巡兖州,于深夜在晋王府花园巧遇晋王妃,二人亲密如幼时。经不住一腔思念的皇帝,在刚刚好的时节里,刚刚好的月色下,将十几载一己私情尽数告知,却被有心之人撞见。传出去,便一发不可收拾。
而文轩之所以闭门不见徐淼,一则生气于二人私会;二则,也是震惊于哥哥文楷所作出的牺牲。他从来不知道,哥哥对徐淼,竟也抱着这样的感情。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从未有人。
而后,当他想终于明白了,徐淼也没了。于是满腔的恨意就掀翻了所有的理智。
仇恨,果然是这世上最狠辣的东西。
“文楷说,是他对不住我。他虽一厢情愿地、固执地认定是我逼死了淼儿,但他知道我爱她,所以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个恨我的理由站不住脚。而我…竟却妄想着因此而覆了他的天下…”
说这话的时候,文轩的脸很平静。一派大风大浪后的安详与淡泊。
“他说放我回兖州。他说,从此世间不再有晋王,只有文轩。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我摇头。
“他让我保他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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