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瓦剌使者有听得大明官话的,都一脸惊愕的望着喜宁,让太监感觉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不过这厮能卖国,也真不是寻常人物,过了一会,他又策马奔到丁一身边,向后者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丁一看着他脸上鲜明的五道指印,低声道:“你真想知道原因?”
“是!”
“因为我就是想抽你啊。”丁一说着,抬手又是一巴掌,“啪”极清脆的响亮,却又说道,“滚!”
喜宁被抽得后槽牙都松了,捂着脸欲哭无泪,却不料身边一阵膻腥味道侵袭而来,五指指甲尽是污垢、长着老茧粗裂的手抚上他的脸,开口便是让人闻之欲倒的口臭:“夜里你来寻我,我让你舔!”却是护送他们一行人入京师的瓦剌骑兵小头目。
“走开!走开!”喜宁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岳谦回头看着气急败坏的喜宁一眼,却对身边的丁一低声说道:“丁大人,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何必呢,唉……”喜宁是个会使心眼的,这一点岳谦是很清楚看在眼里,他敬丁一是条汉子,所以才劝了一句。
丁一冲岳谦抱拳道:“岳大人说得是,只是心中郁积,看不惯那厮的嘴脸。多谢大人提醒我!”岳谦原以为丁一会听不进去,因为土木堡之前王振是丁一世叔,别看岳谦是锦衣卫都指挥同知,王振正是他该管的上司,遇着丁一,一句侄少爷是少不了的——要丁一是跟王山、王林那操性的,那还得看心情乐不乐意应他;现在虽说王振没在乱军之中,英宗明显也是倚重丁一的;再说丁一是文官,士林中人向来看不起厂卫啊!
想不到丁一倒是通情理,岳谦便也高兴,和丁一攀谈起来,这赴京一路,倒也不寂寞。
去到京郊已有大明游骑侦察,岳谦恐怕京师守军误会,等下生出误伤之类的事,便教那瓦剌使者缓行,他上前去先打个尖,丁一策马也随岳谦而去,喜宁在队伍咬牙切齿地诅咒着,最好这两人都被京师守军乱箭射死,方能解得心中之恨。
丁一与岳谦拍马奔出里许,便看着远处有着锦衣卫服饰的三骑从官道树林奔出,手中擎着弩弓,远远喝道:“止步!你们从何处来?”岳谦气得胡子发抖,在瓦剌人那边被欺负倒也罢了,怎么说也是锦衣卫同知,袍服虽然污脏,但也没理由看不出是锦衣卫的高官,这三个真是好胆,就这么拿着上了的弩指着他和丁一。
这时却听身边丁一笑道:“胡山还是许牛?”
那三骑听着不禁勒住缰绳,商量了两句,便有一骑奔了过来,有还离着二十来步看着丁一面容,却就高声道:“是先生!是先生!”奔到跟前,那锦衣卫滚鞍下马冲着丁一就拜了下,哽咽道,“先生!天不绝忠义之士!想煞弟子了!”
倒把边上岳谦看着目瞪口呆,他出使瓦剌,却不知道丁一收了一班弟子的事情。
那两骑锦衣卫也奔近了来,都是立时混了下马拜了,这年代尊师重道是一回事,但更重要是的,丁一把他们从一个军户提拔出来,又教会了他们断文识字,这恩情实在重。
大明朝没有九年制义务教育的,识字率是少得可怜,如果连只会写自己名字的人都算上,那大约能有二三成;勉强能蒙明白城门外帖的是海捕文书的通缉令还是大赦天下的告示,那恐怕只有不到百分五了;若是读懂家书的人——古代的书信可是没标点的,例如“驾再巡狩淮留守如故时汉王潜蓄夺嫡之志忌淮尤深日伺间隙言其过遂逮系之”这么来的,所以不单要识字,还要断文,也就是断句——怕就百里挑一;若能写家书的人……要不一个秀才那么厉害?
当然,更为势利一些,丁一就是他们的恩主,如是失了丁一这颗树,他们这些人也就无依无靠了。虽然陈三有报过信,说是先生无碍,但哪里及得上自己亲眼看着丁一全须全尾回来啊。
“生受你们这份心了。”丁一笑着虚扶了一下,对他们三人说道,“起来吧,身上若有职事,先办差紧要。”看这三人在这里巡视,不象是来踏青的,所以丁一便对他们这么吩咐。三个锦衣卫略一商量,其中两人又跪下冲丁一磕了头,上马向京师奔去。
“先生,大师兄说此时我等不应惹人注目……”留下那个锦衣卫,便把这几日的事一一向丁一禀了。却是胡山领着他们撤了回来,将英宗的圣旨呈了上去以后,却是没有人理会他们,直到昨天李贤才领了一个兵部的主事过来,分派他们出城来充任侦骑。
这锦衣卫说着,却就有些不忿:“又不时有人要来金鱼胡同探头探脑张望,弟子当值时擒着两人,原想将他们剐了,谁知大师兄却说不可给您老人家招惹麻烦,也不让我们拷问,却就这般放了他们去。弟子想着憋气,先生,我等随您上了沙场,圣驾都见过,鞑子也杀过,岂是那些腌臜货可以来窥探的!”
“行了,牢骚不少啊,回去再说。”丁一笑着打断了这个锦衣卫的话,却指着岳谦说道,“这位是同知岳大人。”那弟子便给岳谦见礼,岳谦看着暗暗称奇,这身着小旗服饰的锦衣卫见了他这锦衣卫指挥同知,中间不知道隔多少品级,居然不卑不亢,却听丁一说道,“他们在我这里学些诗书文字,算起来是我的学生,所以便叫我一声先生。”
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岳谦是深谙其中三昧的,自然也就赞几句,拿捏着长辈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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