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儿子打小就见不得这些东西。”
又道:“皇阿玛可别觉得儿子委屈,就这么几样儿,花的功夫和银子可不比一满桌子山珍海味少,儿子过得舒坦着呢!”
康熙心情有些复杂,他身边的人,无不争相在他面前表现,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好,有多委屈,可这个儿子,倒生怕别人说了他一句好话似的。
旁人行卑劣之事时,也要给自己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而这个儿子,却不管做了什么,都要说成是自个儿的私心。
若非从小被压抑的太狠,万事不敢出头,又怎会养成这种性格?
一时既骄傲,又有些心疼,倒不知说什么好,胤祚看他这样的表情,只当他又想起胤礽,没好气道:“皇阿玛还没用过晚膳吧?儿子这些东西已经动过了,就不留皇阿玛了……皇阿玛不如去陪太子用膳?他今儿受了委屈,正需要安慰呢!”
“这是还生气呢?”康熙好脾气哄他:“胤礽他好歹是一国储君,你把他这般折腾,朕脸上难道有光?朕还没生气呢,你倒先生起气来了?”
平时若有人敢像先前那样同他对着干,几个脑袋都要掉了,偏偏遇上这儿子,不过骂了几句,罚了一会儿跪,他还得先跑来示好——便是罚跪,也是因为这小子顶嘴在先,让他下不来台才不得不为之。
胤祚冷哼一声,道:“儿子可不敢,皇阿玛没生气都要杖毙了,生气了那还了得?”
康熙一时语塞。
胤祚慢条斯理道:“皇阿玛若是闲着没事儿不急着走,儿子倒正好有问题请教——儿子今儿刚学了个新词,叫做‘枉做小人’,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康熙扶额,他早就知道自己这宝贝儿子嘴巴毒起来气死人不偿命的,以前只幸灾乐祸的看他欺负别人,如今等他将这张嘴皮子用到自己身上,还真是……
只听胤祚继续道:“儿子今儿没事闲逛,忽然得知太子殿下玉体有恙,想着皇阿玛明儿就该让太子殿下露露面了,太子殿下偏又恰好病了……儿子不忍心皇阿玛跑去同太子殿下说软话,才多事跑了一通,不想最后,却得了皇阿玛一句‘吃里扒外’……”
“合着皇阿玛和太子殿下是父子情深,就儿子是那恶毒凶残的小人、外人?合着皇阿玛的人听了儿子的话没插手,就成了‘吃里扒外’的奴才?皇阿玛,你说儿子这是不是就叫枉做小人?”
康熙无奈叹气,道:“胤礽只要一天还是太子,朕就要给他太子的体面。那些人虽然是朕派去看着他的,但哪怕是狱卒,若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犯人被人打死,是不是也是失职?”
胤祚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心疼就心疼,找什么理由呢?
冷哼一声道:“第一,您口里‘被人打死’四个字里的那个‘人’字,说的就是儿子,第二,儿子可没将他怎么样。”
康熙为之气结:都差点把人溺死了,这还叫没怎么样呢?
“好了好了!”康熙知道自己一反驳,只怕又有一车的话等着自己,无奈投降认输:“是朕错了,朕一时说错了话,向你道歉,行了吧?”
康熙的反应倒让胤祚一楞:“原来皇阿玛还会认错道歉?”
康熙没好气道:“朕还会写罪己诏,你要不要朕给你写一个?”
罪己诏?那可不就是古代版的“检讨”吗?虽然很好奇,但胤祚还没那个胆子,讪讪摇头。
见胤祚的脸色总算阴转晴,康熙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道:“沉船之事,或许是他做的,或许不是,或许他知情,也或许不知情……但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不管他是否知情,这件事终究与他有关——朕不会再给他机会。”
胤祚看着康熙,不说话——这还是康熙第一次明确告诉他,会废了太子,也算是罚跪以后的福利?
只听康熙又叹道:“但无论怎么样,他也是朕的儿子,哪怕他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冤枉的,朕也不忍心在日用上亏待他——但也仅此而已。”
胤祚从汤里捞出一块薄如蝉翼的萝卜片塞进嘴里,道:“什么叫亏待?一天一个糠萝卜?全大清的人,十个有九个会很高兴一天能有个糠萝卜吃,就算儿子,那天捡到萝卜的时候,可也是高兴的很呢!”
康熙知道这小子是不满了,可他若说“皇家子弟,怎能和普通百姓比”,这小子也有话等着他——拜胤礽所赐,他们两个可都是吃过糠萝卜的,难不成他们两个都比不得胤礽高贵不成?
想起那几日的遭遇,他全然没办法怪这小子在太子身上撒气,只得叹道:“老六啊,胤礽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和他是不一样的,何必再同他计较?”
胤祚知道自个儿再这样得理不饶人下去,怕要适得其反了,冷哼一声道:“皇阿玛以为儿子很闲呢?若不是他先整些幺蛾子,儿子有空理他?皇阿玛,莫怪儿子没提醒你,别看您将他看得紧,可太子殿下能病的这么及时,儿子不信他半点儿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更不相信太子殿下病那么一场,就只为了见皇阿玛您一面——太子殿下又不是傻子,他会不知道这种情景下,他装得再可怜皇阿玛您也不可能回心转意?”
“儿子敢和您赌一百两银子,太子殿下在外面必然有后手——您最好小心阴沟里翻船……”他竖起两根手指:“……两次。”
见康熙骂了他一句以后,神色渐渐凝重,胤祚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也知道这次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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