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颤抖。「绑着,才能压抑自己不碰你,才能做回你想要的棠儿。」
父亲想寻回的,是他心中乖巧调皮的顾棠,不是他。
他用尽力气想做回顾棠,却一天又一天挫败地发现他原来已经做不回原来的顾棠。
回不去,更离不开,他渴望跟自己爱慕的人共同生活,哪怕只能隔着一扇门听着他熟睡时的呼吸声也好。然而情欲却总与理智敌对,随着无法触碰的时日增加,累积在体内欲念也跟着增加。
很怕哪天会失了理智再次将那清高的人扯入自己难堪的yù_wàng,若真如此,那人又要自残、又要用自己的血洗去luàn_lún的污秽。他受不了又一次可能失去这个男人的恐惧,绝不容许这场景再一次发生。
于是,用丝带绑着孽根,用痛楚压抑不该兴升的绮念。
啪!
热辣的巴掌扇上顾棠左脸,顾棠睁眼回头,入眼的是顾逢霖沉痛伤心的面容。
「以后不许你这样残害自己的身体。」
「我拒绝。」顾棠啮咬下唇,眸中闪烁痛苦与狂乱的色彩,激动吼着。「你如果不想再被男人压在身下肏就别管我。」
「棠儿……」跨步,振臂圈搂他的脖子,重复着他的名。「棠儿……棠儿……棠儿……」
当年娃儿诞生,做父亲的想破了头要给他取个好名字。觉得不错的名字写满一张又一张的纸,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名给自己的儿,还找了算命的先生来帮忙,笔画不好的不要、字形写起来不美的不取,最后删呀减地挑中了「棠」这个字。
海棠,一种用叶子就可以发芽延续生命的奇特植物,强韧的生命力让不若松柏高壮的它同样代表了坚忍、代表了长命。
希望自己的孩儿无论在未来遇到怎样的险阻,都能如其名地发挥强韧的生命力坚持下去,只要有迎向挫折的心,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关。亦希望这个他期盼中降临的孩儿,能平平安安、多福多寿。
每个孩子的名字,都藏了父母的私心,所以他给孩子取名「顾棠」。
重复着这个曾经让他费了数夜苦思才挑出的名,胸膛贴向眼前流着他血脉的孩子,侧着脸吻上顾棠的唇。
这些日子里,他想了许多。
躺在床上假寐的时候想,他知道隔着一道门,有人正站在门外听着他的呼吸;离开书房的时候想,他知道当他离开后,有人会从隐身的地方出现走入书房,坐上留有他余温的椅子;用膳的时候也想,他知道仓皇逃离饭桌的人,会偷偷站在廊下担心他今天的胃口如何。
或许,是因为想得太多,心中装得满满的都是顾棠——一个名唤顾棠的男人。
等到他回头过来要喊顾棠一声儿子的时候,才赫然惊觉从一开始让他思索苦恼的,就只是一个叫做顾棠的男子,而不是他十七年前失去,该喊他爹亲的孩子。
也才发现,他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名唤顾棠的男人。
这份情感,虽是再真实不过,然而却非世道所能容许。无论他如何形容他对顾棠的情,是多么的深刻,且与世间男女之情没什么不同,可在世俗的眼光中,顾棠毕竟是他的亲儿,而他亦是顾棠的爹。
不管表面上说得如何海枯石烂永志不渝,出了顾府的门,他们的情,就只会是简单的一项罪名——luàn_lún!
顾棠洒脱一生,自不在乎俗世礼教,然而这样的顾棠,却在乎了,为了他而在乎了。于是逃了、于是避了,即使两人明明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因为顾棠刻意逃避,整日下来除了晚膳时候从不在他面前出现。
看着这样的棠儿,他的心好痛。
这样的心痛,这一生中他曾经尝过两回……
一次是在伏桓江畔,看着滚滚江水,他的心痛碎成千片万片。
另一次,是在悲剧发生之前,妻子宁愿舍弃一切也要维护情郎的决绝。
回忆的同时,他想起了曾是他发妻的女子。
一直以来,对于能抛下一切追逐爱情的那个女子,其实打心底羡慕着,能拥有如此深刻的情感,无论最终结局如何,至少在过程中她是幸福的。
女子在临终前满怀歉意地留给他一句话——
「对不起,我没能爱上你,将来定会有个比我更好的人,注定要爱上你。」
顾棠,就是这个注定中的人吧!
也许在送子娘娘批点金童给他的时候,漏看了月老早在两人脚踝处绑上的红线,阴错阳差地送下了阳间。
也于是,注定了他们是情人,也是父子。
温热的唇有些不舍地离开另一人的唇,看着发呆的顾棠,顾逢霖忍不住揉弄儿子的后脑笑道:「在想什么?」
「想你。」
直白的话让年长的人红着脸摇头叹道:「毕竟年轻哪!」
同样的台词,他绝对没法像顾棠说得这般自然。
「你……吻我?」顾棠的手指错愕地点在自己的唇瓣,满脑子疑惑。
「吻了。」笑。
「我……也想吻你。」
「好。」顾逢霖红了红脸,没有排斥,缓缓闭上眼帘,将自己交给顾棠。
吻,轻轻缓缓地落在顾逢霖的双唇……
很柔,很深情,也很快就离去。
顾棠用力甩头,苦涩长叹:「又是梦……又是这该死的梦……」
他快要疯了,再这样下去他都快分不清真实和梦境的差别。他应该是醒着,为何又出现这种幻觉,不是在梦里,又能在哪?
「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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