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这种跨越式的升迁在今朝还是头一遭。
凌衍放下酒杯,下意识看向上首的凌朔。却见那人手执杯盏,正不知望着何处出神。他心中生出些许异样,却又辨不清这情绪从何而来。怔楞间,凌朔的身影已被另一个人挡住,却是吴王正在给凌朔敬酒。
“皇兄,臣弟性子不羁,加上御下不严,在河清给皇兄惹了不少麻烦,臣弟先自罚一杯。”仰头喝完一杯,凌淳复又坐下,举着酒杯朝凌朔微笑,“皇兄胸襟宽广,应当不会怪罪臣弟吧?”
“四弟说笑了,不过是些言官闲来无事在嚼舌根,都是小事,四弟不用放在心上。”凌朔面无表情地回敬道。
“还是皇兄体谅臣弟,臣弟再敬皇兄一杯。”凌淳又仰头饮尽一杯酒。
凌朔在众人的注视下捏着杯盏,勉强又喝了一杯。他一向不好杯中之物,酒量充其量只是一般,方才在宴席间不少皇亲已经敬过他,都是点到即止。只有这个吴王,一副不把他灌醉誓不罢休的势头。
“皇兄海量,臣弟佩服至极,今日除夕之夜,普天同庆,皇上勤政爱民,实在是百姓的福气。臣弟再敬皇兄一杯……”
凌衍皱眉望着凌朔越来越红的脸,忽地出声道,“四哥,你怎地只敬皇兄一人,咱们一年多没见,是不是也该喝两杯?”
凌淳一愣,忙不迭地转过身来,到他面前又是敬酒又是说一堆好话。凌衍对这个哥哥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敷衍地应付了几句。正好到了看烟花的时候了,众人的神色都有些迫不及待,待凌朔一离席,他也顺势起身,跟在后面走出了殿外。
每年都是这幺过来,看烟花也早已不是什幺稀奇事。凌衍兴致缺缺地站在人群中,头顶上彩树银花,噼啪作响,将夜空照得无比绚烂。他见太后跟皇后站在一处,聊得正欢,一时也不好上前。目光转了转,就见凌朔独自一人站在东南角,负手看着头顶。皇亲贵戚们各自有自己的圈子,兀自谈笑风生,只有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远离热闹的中心,仿佛一尊被人遗忘的雕塑。
凌衍喉咙紧了紧,犹豫着正要上前。偏偏国舅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兴致盎然地拉着他就要去喝酒。凌衍推拒不成,只好跟着他回了殿里。烟花放完,宴席就散了,众人都各自回殿守岁。凌衍打发完醉醺醺的国舅,便去太后殿里请安,却意外地没有看到凌朔的身影。
“皇上身子好像不太舒服,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哀家便让他先回殿歇着了。”太后如是道。
凌衍噢了声,有些失落。往年他们都是在一起守岁,他记得小的时候凌朔还会给他做小竹人玩,小竹人的关节上牵着丝线,可以在案几下用手操控,凌朔和他对打的时候总是让他的小竹人赢,他一高兴,就会伸手去搂他的脖子,然后在他脸上重重亲一下。后来年纪大了一点,他们就不玩这些小孩子家的游戏了,有一年凌朔送给他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竹人,他还阴着脸,满脸不高兴地拒绝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东西我现在不稀罕,丑死了。”他记得自己似乎是这幺说的。当时凌朔听到这句话后受伤的表情,依然历历在目。
“衍儿,要不你过去瞧瞧,可别是又染了风寒。”太后担忧道。
“是,母后。”
凌衍心事重重地往景辰殿走去。殿门外只有两个值夜的侍卫,正困倦地打着哈欠。他没让人通报,径直进了殿内,就见凌朔正趴在案几上,似乎睡着了。
第17章决裂(微慎)
连重燕也不在,难道他就想一个人在这清冷孤寂的殿中过年节吗?凌朔眉间染上愠怒,快步走过去,视线触及凌朔晕红的侧脸时,却又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凌朔酒量不好,方才被吴王一通劝酒,又在外头看烟花吹了冷风,脑袋便有些昏沉。宴席散后,按惯例他应该去凤鸣宫请安,再留在宫中守岁。只是在凤鸣宫坐了一会儿他眼皮便开始发沉,只好向太后请辞,先回景辰殿了。
他给重燕批了假,特许他返乡探亲。值夜的婢女他也打发走了。大殿变得清冷而空旷,他坐在案桌前,翻了几页《凌朝实录》,眼前渐渐模糊,就这幺趴在案几上,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个高挑的身影在接近,随后便感到肩头一重,柔软的皮毛的触感拂过他的颈项。凌朔眨了眨眼睛,慢慢睁开眼,撑起身子,诧异道,“小衍……你来了……”
凌衍在他对面坐下,拿起案几上一本策论翻了翻,漫不经心道,“我听母后说你身体不适,就过来看看。”
难得他在他面前没有自称臣弟,或许是除夕的温暖氛围在作祟,往日看见他就不耐烦的脸,也变得出奇得柔和。凌朔拢了拢肩上的狐皮披风,笑了笑,道,“你是知道的。二哥酒量不好,稍微喝多了就头晕。”他顿了顿,又道,“这殿里什幺也没有,该去叫人拿些点心来才是。”
“不用麻烦了。”凌衍盯着他在昏黄的烛火中显出英朗轮廓的脸,目光幽深。凌朔被他难得的专注目光弄得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略垂下了眼,结巴道,“那……朕……我叫人倒杯热茶给你喝……”
“母后已经同我说过牧姑娘的事。元宵那日,我会上牧府提亲。”
凌朔脊背一僵,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二哥,我只想做你的七弟。你的江山,我就算肝脑涂地也会为你守护。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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