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送给凤儿的大遮阳帽。先前那一顶已被何殿英揉搓的失了形状,他只好重新再买一顶。眼看宋逸臣如此谨慎,他倒是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把纸袋往对方腿上一放,他轻声说道:“给凤儿买了顶帽子。”
宋逸臣“哟”了一声,连忙换了个坐姿:“二爷,您真是太惯着她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出远门还得给她带礼物回来?”
余至瑶笑着转向前方:“她再怎样长大,在我眼中也还是个小孩子。”
宋逸臣和他说笑几句,心中果然渐渐轻松了些许:“唉,别提了,这丫头片子就和您投缘法。在您面前乖的好像小猫小狗,一回家就不是她了,好那张利嘴,和她死了的亲娘一模一样。”
余至瑶有自己的分寸,绝不干涉旁人家事,故而听到这里,也只是随口笑道:“大女儿,小太太,免不了要生事端。”
宋逸臣点了点头:“惹急了我,一人一个大嘴巴——不用多,一个大嘴巴,天下立刻太平。”
余至瑶微笑着向前望去,不再说话了。
汽车开到余公馆门前,却是没有照例停下,长驱直入的进了大门。公馆院内的青石板地禁不住压,素来不许汽车进入;所以宋逸臣又特地解释道:“二爷,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往后您要出入,都改在院内上车吧!”
余至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是急流勇退的人了,总还不至于——”
宋逸臣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二爷,您原来是做过商会主席吧?这就犯了军统的忌讳;您后来是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吧?这又惹恼了那个什么井上大佐。所以啊,您听我一句,该小心的时候就得小心。再说您在哪儿上车不是上?汽车开进院子里,您还能少走几步路呢!”
余至瑶被他说得口服心不服。满口答应着下了汽车,他知道宋逸臣是一片好心,所以不肯分争。
宋逸臣总是忙,既然把余至瑶从火车站安全接回家中了,他便告辞离去。汽车夫也千辛万苦的把汽车倒出院门,开入院后汽车房里。
余至瑶回到家中,不知怎的会那么心旷神怡。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吸雪茄,又拿起这些天积攒下来的报纸,一张一张的翻看。看着看着,他不自觉的哼起了歌,也不知哼的是什么,因为素,所以如今是想起哪段哼哪段。
哑巴进门第一件事,便是看花。花草无心,自在生长;他觉得自己也像一株花草。看过了花草,他给余至瑶端了一杯温茶。走进客厅时,余至瑶还在哼小曲儿。
哑巴情绪复杂的一笑——多少年了,没见余至瑶这么高兴过。
余至瑶留意到了他的笑容,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勉强板起面孔,他在报纸后面清了清喉咙,不哼了。
哑巴在旁边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声音很轻的说道:“啊!”
余至瑶微微侧脸望向了他,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从报纸边缘看到余至瑶的半张面孔。这其实也是熟悉的情景,他记得余至瑶在十几、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时常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躲在门后看人。不过后来余至瑶当了家,变得日益坦荡大方,便走到人前来了。
半张面孔对他露出微笑,余至瑶低声说道:“小薄荷一定要走水路,不知道和我们相比,是快是慢。”
哑巴平和的一点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余至瑶突兀的又笑了一声,然后彻底躲回报纸后方。
哑巴看出了余至瑶的喜悦,这当然全是因为何殿英。世上能有一个人让他高兴成个傻子模样,哑巴想,这也算件好事。
何殿英动身很早,然而船行很慢,所以在水上飘了许久,才抵达天津卫。
小老九带着保镖前往码头接了他。见面之后,小老九把头一低,赌气撅嘴的不说话。他是天生的孩子相,老大不小了也可以伪装少年。所以何殿英见了他这受气包的模样,就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低头问道:“这是谁家倒霉孩子啊?一脸欠揍的模样!”
小老九弯腰随他上了汽车。因为少了一只手,所以非得侧身才能关上车门。汽车发动起来,他开始有了怨言:“大哥,你不能这样啊!”
何殿英依旧搂着他:“我怎么了?”
小老九叹了一口气:“大哥,你找没找到余二——爷?”
何殿英答道:“找到了啊!他坐火车回来,和我不是一路。”
小老九扭头蹙着眉毛看他:“大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别再对余二爷那么上心了?香川队长那边那么看重咱们,可你一跑这么多天,真耽误事啊!”
何殿英一歪脑袋:“怎么着?小兔崽子,要教训我了?”
小老九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大哥,你怪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心里明白,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小老九不会害你。”
何殿英见了小老九这一脸忧伤的苦相,不禁哭笑不得:“哎哟我的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大哥心里有数,误不了正事!”说到这里他拍了拍小老九的后背,又对前方汽车夫说道:“不回家了,直接开海光寺。”
在海光寺的日本宪兵队里,何殿英见到了香川次郎。
他当初说好是只走两三天,然而像黄鹤一样一去不复返,这让香川次郎很是生了两天气。然而何殿英依旧是不回来,及至到了如今,香川次郎早已过了气头,便只是拿出大哥的身份,轻描淡写的申斥了他两句。
申斥过后,香川次郎进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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