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前去王城。
砰的一声推开房门,方冉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闻声迷迷糊糊地问道:“爹爹?”
方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舌头仿佛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
“爹爹,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晚呢,是找到弟弟了吗?”方冉蹭到了方培的怀里,“有了弟弟,是不是就不疼我啦?”
“怎么会,冉冉最乖了。”方培心不在焉地抚着少年的发顶。
“那当然了,我哄妹妹睡着以后,就乖乖躺在这儿等爹爹,中间醒了好几次,盼着您早点回来。”
方培手一顿:“你晚上一直在家?”
“没有哦,我听您的话,怎么会在三更半夜一个人出去呢?”方冉撒娇着试图转移话题,“弟弟……”
“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方冉眨了眨眼睛,蓦地改口道:“我晚上吃得太多,肚子难受,去外面解手了,顺便溜达了一小会儿,爹爹,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您别多想。”他一面说着,手不安地抓着枕头,下意识地向里面掖了掖。
方培猛地站了起来,注视了方冉片刻,而后不顾对方的阻拦抓起藏在枕头里的小布包,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洒在床上。
他只见过一次,也没怎么记,可千真万确的是,其中最贵重的钻戒不见了。
他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哪怕再困窘,绝对不可以变卖珠宝,他在王宫多年,深知方冉带来的件件都是月族世代相传的首饰,若是随意出手,稍有不慎便会暴露行迹。
“你把戒指卖了?”
“没有……我白天出去玩,不小心弄丢了戒指,晚上才发现,慌慌张张出去找来着。对不起,我再也不丢东西了,爹爹,原谅我吧……”方冉抬起手背抹着眼泪,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一哭可好,如如一咧嘴,跟着哥哥嚎啕大哭。
方培被吵得脑仁疼,想对方冉发火,但少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心先软了,安慰地摸了摸方冉的脊背,他说:“别哭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明天咱们得离开了。”
“欸?”方冉惊呆在当场,倒是止住了眼泪,鼻音浓重地道,“我们为什么还要搬走呀?这里挺好的。”
方培闷头收拾着行囊:“你再睡会儿,咱们一早就走。”
“爹爹?您别生气,我保证再也不闯祸了,这一走,什么时候能接到弟弟啊?我可想他了呢。”
少年纤细的脖子伸到近前,松垮的薄睡衣露出纤细的锁骨,亮银色的光华一闪而过。
方培清楚地认得,这正是元凛的贴身之物,他一直戴在脖颈上,沐浴就寝也不会摘下来。
相处了多日,方培察觉到方冉的狡黠聪慧,说话真真假假,无论是应对盘问的士兵,还是好奇的村民,都能面不改色地扯出一套细节详实的谎言。但他没想到,方冉瞒了这么大的事,还拼命撒谎遮掩。
“冉冉,我从未强迫你。”方培颓然地坐在床上,道,“想走就走吧。元凛他……会好好待你。”
方冉擦了擦眼角残余的泪水,低头看了看忘记收起来的朴素挂链,元家正统子嗣的信物,一时也说不出狡辩的话,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方培的神色,忐忑地揣摩着对方的心思。
一到村子,他就变卖了戒指,引来了王室的侍卫。他原以为来人会把他们父子一起接到王宫,结果景坤让他不要惊动方培,只是安排他与元凛相见。
元凛病得不省人事,直到这一次,他竟然醒了过来,见到方冉银发蓝眸的相貌,晶莹的液体夺眶而出,笑着流了很久的眼泪,最后费力地解下链子,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快死了。”方冉低声道,“您也不要我了?”
“谁?你在说什么?”方培不可置信地摇头,极力打破脑中残酷的幻像。
方冉平静地答道:“我的亲生父亲,您的伴侣,西罗的君王,元凛,他快死了,所以才找到我,想见我最后一面。他还说,这件事情,不能告诉您,让您好好的,过几天弟弟会送过来……”他说着,蓦地激动起来,发出剧烈的抽泣声:“可是为何我们一家人不能团圆呀,您那么恨他,当初就不该生下我……我刚认了爹爹,就要没有父亲了……”
第52章 爱恨(他的爱,正是方培痛苦的源头)
听到好几次“死”字,方培心中如同被锥子反复戳穿似的疼痛万分,那个人向来高高在上,强势专横,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性奴舍弃尊严和生命?
彻骨的冰冷冻住了流淌的血液,眼前浮动着闪烁的银色星火,昏沉的脑际揭开尘封许久的回忆。跨过遥不可及的鸿沟,最清晰的竟然不是那人的残忍绝情,而是他浸满专注爱意的沉静眼神,仿佛宁谧笼罩的月光,不由自主地沉迷,但随着时间流逝,任是攥紧拳头,徒劳地留不住一丝温柔。
无关对错,元凛是他不能触碰的禁忌之门,他们之间不该有交集,否则不仅自身遍体鳞伤,还会引来愈演愈烈的祸患。杀戮的烈火和鲜血历历在目,元凛放下身段求他原谅,可若是他原谅了对方,谁又能原谅他的自私、鄙贱和软弱。换成十年前的自己,肯定会放下无谓的爱恨纠缠,选择孑然一身的离去。
但时到如今,即便他能狠心舍下垂死的元凛,难道也要抛弃幼小无助的儿女?尤其是冉冉,和彤儿如如不同,从出生起便被迫交由穆骁戈抚养,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表面上装作坚强独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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