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还不错,客人大多都是附近酒吧和夜总会工作的,忙里偷闲跑出来点个炒面或是馄饨打包带走。今天和游敏搭班的司机家里出了事情,提早交了车子,这让游敏没来得及吃晚饭,于是比平时更早地饿了。
没多久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炒面端到了面前。红油重赤,堆尖的面条里间或点缀着在油里翻过身的青菜豆芽和一点肉丝,还有红通通的辣子,酱油热炒过的那种特殊的香味随着热气一丝丝地钻进鼻腔深处。游敏这下是真的饥肠辘辘了,拆了双一次性筷子,把面稍微搅了搅,就开始闷声不响地吃起来。
巷子深处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又有一些别的动静。这些事在这一带很常见,所以无论是小吃摊的老板还是其他客人,包括游敏本人,一开始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全当没听见也不知道。近处灶火的声音听起来还更真切些,帮老板打下手的老板娘得了个闲,就转身去逗摇篮里的奶娃娃。这么看也看不出男女,黑红的脸蛋儿,水汪汪的眼睛,小手里头捏着个小布偶,老板娘一逗就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正好有人问:“小子还是闺女啊。”
老板特自豪地笑了一个:“儿子。”说完抓起脖子上的毛巾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问话的客人和老板一问一答,游敏就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也不知道是小孩子讨喜特别下饭什么的还是他真的饿得不行了,一大碗面没一挥而就吃了个底朝天。打开水杯喝水的时候,大概是这个动作吸引了小孩子的注意力,也冲着他伸出手,眼睛一弯摇头晃脑地乐起来。
游敏刚跟着绽出一个新的笑容,巷子那一头的动静忽然大了,没多久就听见纷纷扰扰的脚步声和叫骂声,眼看着一群人拐了个弯,朝着小吃摊在的这一头连追带赶地跑过来。
老板娘把放孩子的大篮子把路里面移了移,然后整个身体遮住小孩,老板则是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看起来完全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架势。
踉踉跄跄跑在最前头的是个女人,侧脸只一闪,游敏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又遇见了。
他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
第一个念头是转身就走,能躲多远躲多远,但就在他拿定主意的一瞬间,那个看来是天生喜欢扮女人的妖男正好跑到路灯下,看起来像是血迹的黑乎乎的东西一脸都是,而身后正追赶他的不知道来历的男人则在高声叫骂:“烂货,喜欢装黄花大闺女是吧,看老子抓到你怎么收拾你,非割了你那玩意儿不可!我操!你们追啊,都是死人啊!”
对方那亢奋到病态的声音响得让人有点头皮发麻,这时老板娘一边哄被吓哭的孩子,一边自顾自念叨:“作孽哦,又下药想糟蹋人家姑娘……快跑快跑,跑到大街上有好心人救你的……千万别跑到死巷子里,跑进去了就出不来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游敏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一队已经跑得越来越远的人群,看来老板娘的担心不幸言重,他真的是拐进某个巷子里了。游敏心口一沉,看了看灯光下小孩子哇哇闹腾的哭脸和那满面风霜的妇人因为担忧而蹙起的眉头,低下头,方桌的一脚垫着半截红砖。
……
游敏扔掉左手的砖,右手却紧紧握住之前乱斗里抢过来的铁棒,四下一瞄,再没有除了自己以外立着的人了。
耳边全是饱含痛苦的呻吟和喘息声,游敏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但之前后脑勺挨了一下,有点耳鸣,断头巷的街灯又坏了,视线花得更厉害。他重重地眨了眨眼,口腔里的铁锈味依然浓重,于是游敏连着咽了好几口口水,这才咬牙弯下腰,拉起身后那个伏在地上的人,架住他,慢慢地向巷子口走去。
对方的脑袋沉沉地磕着游敏的颈窝,假发扎着他的脸,游敏知道手臂上的伤口正在流血,而且因为身上架了个人,那伤口开裂得越发厉害。流血意味着什么,游敏再清楚不过,可是身侧的人没有动静,应该是失去了知觉。既然架已经干了,血也流了,总不能把他就这么丢下不管——
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眼角余光也在同时瞥到一线白痕;游敏一抬脚,面无表情地踢开伸到腿边的刀子,又在随之响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哀鸣声中撤开踏上某只手背的脚,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微弱的声音如同虚弱的风,飘过游敏的耳侧。
他没办法转头,动作停了一下,把正拼命往下滑的人扶高一点,才正视着前方说:“下次别装女人了。别在这种地方装。你不会每次都这么命大。”
“蠢货……多管闲事……”
游敏略微抿了抿嘴角,他们已经走出巷子,来到游敏停车的窄街。他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又回头望了眼身后,确定被打趴下的四个人都还躺在地上没起来,周围有没有别的人,就不再迟疑,架起那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用残余的力气快步走到车前,把人塞进车里,以他所能发出的最小的动静,离开了事发的现场。
开车的时候倒在后座的男人一直问:“你叫什么?你是谁?”语调里满是痛苦。
游敏没有吭声。
第7章
梁厉心不在焉地望向车窗外空旷的大马路。一辆出租车停在另一条车道上,开车的人看着有些眼熟,他刚摇下车窗正要招呼,绿灯正好亮了,那辆出租车离弦的箭一般开了出去。
梁厉轻轻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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