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意思地挨到吴桐身旁,小声问道:“杨行之这几天怎么了?”
吴桐内心捂脸狂奔。拜托,拜托,小田田您问谁都不该先问我啊!我就是只负责蠢萌的鹌鹑而已哇……
还是一姐钟砚秋独具慧鼻,一嗅就闻得宋欢与杨行之之间莫名的酸臭味。
问题追究起来,就要涉及到深奥且高大上的哲学层面。杨行之同学一向很有追求,在梦里也很有追求,他的追求不是肤浅表面的,是炽热深层的。这直接导致了在这位南诏人氏的世界观里,虚构的世界是的的确确存在的。或许是只薛定谔的猫,或许是西域楚门小伙的世界。或许他就存在于他人定义的存在里,或许他根本从未存在过。
这一次,少年认为,他之所以看到的天空像碧渊镜一般,是因为他住在了一个叫做昆仑奴的巨人眼睛当中。
然而,老宋看着很玄乎,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唯物主义铁血粉。
二人就宇宙洪荒展开热络讨论,一古一洋,鸡同鸭讲。
最终,杨行之呸了一口唾沫星子大喊:“‘牧童老矣,牛以何堪’宋贼!你就是那只蠢牛!”
宋欢沉浸在古色古香之中还没缓过来,自然没理解本末倒置的这么一句话。但他眼看着杨行之的青铜剑微微颤抖,猎猎作响。他就晓得了:竖子这是在骂他。
于是他慷慨高歌:“子曰:君子动口不动手!”歌罢,他冲上去咬了杨行之一口,杨行之的鼻前挂上了双喜盈门两道红幅。
基于以上涉及人生社会世界观的大事,宋杨二人楚河汉界,势不两立。
硝烟在悄无声息时蔓延,却一眨眼的功夫就化风化雨了。要不是田小哈追问,哥俩趁着月色,欣然起行,相与步于中庭,划拳吟诗对对子还记不起有过这档子事。先是宋欢忘了俩人冷战开了口,杨行之接了话,少年们的战争便就此宣告终结。
开战攻伐时天崩地裂,鸣金收兵时其乐融融。
兄弟一场,少年意气,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长大后的我们常常会感慨一旦坏事又变成了好事,我们又会骂爹骂娘:不对,肯定有黑幕!我们不再是最初纯真的那个我们,不再相信裂缝一旦出现,还可以如临神迹般修复如初。
人性总希望他人能如自己一般卑劣。
可是,有时又如田小哈说的:生活总能带给我安慰,就像在打了我一巴掌后,又会塞给我一颗甜枣。随便举个例子吧,就连人类的健忘也会让人心生感激。刚舔舐完伤口,下一刻我们就可以在某个好看的天气里,像偷吃到糖的孩子们一样,傻傻地把自己的心交予对方,然后悄声细语道:请小心惠存呀!
正因如此,人类会永远心怀希望,永远赤诚,永远认真执著着童话故事。倘若人间有童话,杨行之永远是南诏子民的那个柿子大侠,宋欢可以心无芥蒂地拥抱他的家国天下,李元儿最终摆脱了身份问鼎精英笑傲江湖,有一个如粥温暖的人找到了流离四方的田小哈,钟砚秋的执著等待终于有了回音,段一会遇见他的那只粉色大鲲,吴桐会知晓萧青山知道她本名的原因,吴青在那个夏天不会选择离开……
人们总愿意在童话里看到有人说:与子成说。这样,再曲折的故事也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在不懂爱情的年纪遇见爱情,是我们的幸运,也是我们的不幸。不懂爱情时,我们总认为爱是一个人的事,后来或许证明的确如此。但活得更广阔了,就发现这种立足点本就是错的,强烈的爱情并不是全部,如果你只是想为你的感情找到一个对象,那充其量只是一种高级的利己行为。
成长让你发现自己微不足道的同时,也让你明白,爱一个人是通过他爱他身上更多的人。天地、众生,最后才是自己。
人生不是只有谈恋爱这一件事。我们还有亲情、友情……在漫长的一生中,还有很多没有意义的事:等人归,等茶凉,等风来,是谓那时风动,此时心动。等待能让在江湖中丢失过自己的人,再次和自己相遇,其意义不亚于亲眼见证村落变成国家,符号转成文字,天地化成史诗。
愿所有少年仍怀有一个买花载酒入长安的好梦。
俗气就俗气吧。
只要少年们不曾老去,赤诚如斯,一天天认真生活下去。
愿我们曾经一次次的未及启齿,咬来还是青梅味。
☆、风花雪月是江湖(1)
江湖无处不在,上至庙堂下至商贩,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从侧面迂回来看,西川堂所在的西大校园也是江湖。辩证的讲,现在发生的事情不论大小,可能就是你步入江湖社会后的未来。
当下,西大这片江湖中有个传言漫天都是。如果说有一个地痞流氓,他曾贵为一国世子,这种家庭lún_lǐ档热播狗血剧情你会不会相信?
反正大侠杨行之不信。
田小哈提起时,他的白眼翻得很能表达他实在作呕的内心活动。
杨行之有自己的主意。
江湖在他看来就是个朋友圈,看你圈得妙不妙。以萧青山为例,他能建立起西川堂,多亏了西大著名教授、江湖多家门派独立董事----宋义大人是也。宋义是为了小儿子宋欢,宋欢又是为了兄弟,这位兄弟不才便是杨行之本人。宋欢打小跟在杨行之屁股后边转,是知道杨行之底细为数不多的一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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